一念到此,那酒客又忍不住慢慢將酒杯放了下來,接著一聲長長的嘆息,神色之間,滿是一片頹然。
“呃!”
莊羽似乎也突然醒過神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神情,笑道:“在下不過是隨口說說,兄臺不必太多過在意。既是酒道知己,意在切磋,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兄臺見諒!”
“兄臺請,兄臺請!”
說著,莊羽端起酒杯,做出邀約之勢。
隨口說說,那酒客幾乎要跳了起來!
你將我的驕傲打擊的點滴無餘,也就剩下了自卑了,甚至將我整個人貶的一文不值,而你現在竟然說自己還只是隨口說說!
若是被五嶽其他酒道知己知道了,屆時自己還有何臉面行走在五嶽大陸!
那酒客剛要跳起來發飆,突然想到自己的學識與對方相比,實在是天差地遠,對方就算說自己兩句,又算得了什麼?
問道有先後,學問高者為師,學問低者為生,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難道對方問自己的問題,自己就一定得知道。
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其他酒道知己也未必就能知道,更何況人家並沒有說錯,酒道知己,意在切磋,自己有什麼理由生氣,沒道理要生氣啊!
想到自己失態,那酒客不覺啞然失笑,幾乎是下意識地,端起酒杯湊到嘴邊,突然間覺得,連這以前自己從沒有喝過的美酒,也在此刻變得索然無味!
飲在嘴裡,如同黃連入口,苦不堪言,澀不可說啊!
“今日與兄臺相識,也是緣分使然,他日有緣再會,就此告辭!”
莊羽站起身來,拱手施禮,做出一副馬上就要告辭離去的意思。嘴上雖然說著客套話,可臉上卻表現出一種念天地之悠悠、獨知音卻難覓的淡淡惆悵之色。
雖是在眼中一閃而逝,但面上又在竭力掩飾。
那酒客,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在酒道上可以於自己盡情一談,並且所知還是超越自己甚多的人物,如何肯輕易放過?
雖然酒八杯已經聽莊羽說過,但什麼是酒八仙,酒八品,酒八論,酒八醉,卻全然不知。
不知不覺間,心中早已是心癢難奈,猛然站起身來,一把扯住莊羽的袍袖,口中急急慌慌的道:“兄臺且慢,暫且留步!”
莊羽轉過身去,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得意,等到他轉回身來,兩眼睜大,卻已變成了一臉大惑不解的樣子,驚愣道:“額,不知兄臺還有何賜教?”
那酒客瞪著眼睛,語氣微微顫抖,喉中格格幾聲,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難道以自己的身份,還要說一句:兄臺求你留下來給在下解惑,那樣的話嗎?
若是那樣,自己還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雖說問道有先後,問個自己不知道的問題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以自己的身份,卻要向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小上一兩歲的少年請教,實在是難以啟齒!
可要是自己顧及身份,恐怕這酒道至理便要與自己擦肩而過。
這,該如何是好?
看出那酒客臉上的為難之意,莊羽心中不由得暗笑了起來,魚兒開始咬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