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錢仔細揣進貼身的兜裡,江守業步履生風,直奔火車站去。
老江家那檔子破事,隨他們狗咬狗去吧。
等江家那群人抽出身來找他麻煩?
他江守業,早就坐在南下的火車上了!
此時,衛生所。
朱淑瓊被兩個捏著鼻子的護工連拖帶拽地從衛生所轟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跟從茅坑裡撈出來似的,又臭又狼狽。
那身沾滿了黃湯的破棉襖被扒了,就裹了件衛生所裡散發著消毒水味的舊罩衫,褲腿還溼噠噠地往下滴著不明液體。
她那條好腿打著顫,深一腳淺一腳往家挪,心裡那把火燒得她喉嚨冒煙。
“小畜生…不得好死…我的錢…”她嘴裡翻來覆去咒罵著,每罵一句,肚子裡那點巴豆餘威就攪得她腸子抽抽,褲襠裡又是一陣溼.熱。
她老臉臊得通紅,只能把破褂子往下拽了拽,試圖遮住後面那塊可疑的深色汙漬。
好不容易挪到自家院門口,還沒推門,就聽見裡頭炸開了鍋。
劉小云尖利的哭嚎簡直能掀了房頂:“我的大成啊,我苦命的兒啊!”
“被那死肥婆拖去當牲口使喚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江實根蹲在門檻上,抱著腦袋,唉聲嘆氣,像個霜打的茄子。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朱淑瓊那副狼狽樣把屋裡兩人嚇了一跳。
“娘?您…您咋回來了?不是中風了嗎?”
江實根趕緊起身去扶,一靠近就被那股子味兒頂得直皺眉。
劉小云哭聲戛然而止,紅腫的眼睛像刀子似的剜過來,死死盯著朱淑瓊:“老妖婆!”
“你還敢回來?我兒子呢?我大成被拖走了,都是你,都是你這喪門星害的!”
朱淑瓊可沒管劉小云,那憋了一路的委屈和滔天的恨意再也繃不住,哇一聲嚎了出來,撲過去就捶打江實根。
“我的兒啊,完了…全完了啊!”
“江守業那小畜生他不是人吶,他偷了我的存摺!”
“我攢了一輩子的棺材本,三百多塊啊…全讓他卷跑了!”
“什麼?”江實根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旁邊轉圈的劉小云猛地剎住腳,眼珠子瞬間瞪得血紅!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個箭步就衝到朱淑瓊面前,聲音尖得能戳破天。
“存摺?三百多塊?好你個老妖婆!”
“你昨天咋跟我說的?啊?我讓你拿錢救大成,你哭天搶地說沒錢!”
“說那點棺材本早貼補家用了,說給了我們你就得喝西北風!”
“好啊,好啊。你個老不死的,嘴裡沒一句實話,三百多塊!你藏著掖著,寧願帶進棺材也不肯拿出來救你親孫子!”
“現在倒好,全便宜了那個小畜生。大成不是你親孫子?你心肝都偏到胳肢窩裡去了!”
“你個老棺材瓤子,黑心爛肺的老虔婆,咋不直接死在醫院啊你!”
劉小云越罵越氣,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加上兒子被拖走的絕望,讓她徹底瘋了!
她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朱淑瓊花白的頭髮,死命地往下拽!
“滾開,瘋婆子!”朱淑瓊又羞又怒,死命護著衣襟,兩人頓時撕扯在一起。
“我讓你藏,我讓你騙。你害了我兒子,你把錢還給我,還給我啊!”
“啊,放手,你個潑婦,反了你了!”朱淑瓊頭皮劇痛,又驚又怒,那隻還能動的手也毫不示弱地往劉小云臉上抓去!
“哎喲!”劉小云臉上瞬間多了幾道血印子,火辣辣的疼!
這下更是火上澆油!
“老妖婆,還敢撓我!”劉小云徹底紅了眼,也顧不上什麼尊卑了,另一隻手也加入戰團,朝著朱淑瓊那張老臉又抓又撓!
兩個女人瞬間滾倒在地,在冰冷骯髒的泥地上扭打成一團!
撕頭髮,抓臉,掐脖子,嘴裡全是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夠了,別打了,都給我住手!”江實根急得直跺腳,想上去拉架,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朱淑瓊畢竟年紀大了,又剛中風拉得虛脫,哪是劉小云這潑辣貨的對手?
沒幾下就被劉小云騎在了身上,臉上被抓得全是血道子。
“我讓你藏錢,讓你不救大成,你個老不死的!”劉小云一邊打一邊罵,狀若瘋癲。
劇烈的扭打和極度的憤怒,再次引爆了朱淑瓊肚子裡那點沒消化乾淨的巴豆殘渣!
一股熟悉的、難以抑制的絞痛猛地襲來!
“呃…你…你…”朱淑瓊老眼暴凸,想罵,可那股洶湧澎湃的下墜感根本控制不住!
噗嗤!
嘩啦啦!
一股黃綠色的稀湯,帶著濃烈的惡臭,毫無預兆地從她身下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