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云猛地抬頭,眼珠子通紅,充滿了怨毒。
“對,除了他還能有誰?昨晚鬧成那樣,他跑了,肯定是他乾的!他這是要絕我們的活路啊!”
江實根也反應過來了,氣得渾身哆嗦。
“對,肯定是他,這小畜生他還沒走,知青辦下午才集合,他肯定還在城裡!”
“走,去找他,去知青辦堵他,讓他把東西給我吐出來,我要扒了他的皮!”
劉小云咬牙切齒,胡亂抓了件昨晚沒被收走的破褂子往身上套。
一家三口也顧不上冷了,又氣又急又恨,就要往外衝。
剛拉開破院門。
“咚咚鏘!咚咚鏘!”
“滴滴答!滴滴答!”
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嗩吶聲,猛地從村口方向炸了過來!
那動靜,能把死人吵活!
緊接著,就看到村口拐過來一大隊人馬!
打頭的是幾個壯小夥,敲著大紅鼓,吹著嗩吶,腮幫子鼓得老高。
後面跟著兩掛驢車,車頭上綁著大紅綢子扎的花球,晃晃悠悠。
車上坐著孫桂芬和她孃家幾個膀大腰圓的兄弟。
孫桂芬今天可精神!
一身嶄新的紅底碎花襖子,臉上塗得比猴屁股還紅,頭上還別了朵大紅花。
她端坐在驢車上,像個得勝的將軍,眼神睥睨。
再後面,還跟著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指指點點,嘻嘻哈哈。
這敲鑼打鼓的隊伍,目標明確,浩浩蕩蕩,直奔江家這破院子就來了!
“哎喲,孫家這麼快就來接親了啊?”
“嘿,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還等啥?怕夜長夢多唄!”
“嘖嘖,瞧瞧這陣仗…”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畢竟,縣城裡結婚的事兒不稀奇,但兩百斤死肥婆要入贅男人的事情,可難得一見。
一時間,烏泱泱一群人都戲謔的看著老江家。
劉小云和江實根的臉,唰的一下,白得跟紙一樣!腿肚子都開始轉筋。
江大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嗷一嗓子就往他爹身後鑽,渾身抖得像篩糠:“爹,媽,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啊!”
轉眼間,隊伍就堵在了江家門口。
鑼鼓嗩吶停了,可那氣氛更讓人窒息。
孫桂芬被她兄弟攙扶著,像座肉山似的從驢車上挪下來。
她叉著腰,掃了一眼江家這光禿禿、冷冰冰的破院子,又看看門口那三個面無人色的人,嘴角一撇,扯出個刻薄的笑。
“喲,公公婆婆,這大清早的,收拾得挺乾淨啊?東西呢?給我家大成準備的嫁妝呢?”
“雖然是入贅,但你們不會就讓他光著腚跟我走吧?”
孫桂芬的聲音又尖又響,帶著濃濃的嘲諷。
江實根臊得老臉通紅,嘴唇哆嗦著,硬著頭皮往前蹭了一步,腰都彎成了蝦米:“桂芬大閨女,你看這能不能再寬限兩天?”
“我們一定想辦法,把彩禮錢湊齊還給你…”
“寬限?”孫桂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綠豆眼一瞪。
“老孃寬限你,誰來寬限老孃?啊?”
“我今兒個是來接親的,可不是來聽你胡咧咧的!”
她猛地往前一衝,那肥厚的手掌帶著風!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江實根臉上!
“湊錢?拿什麼湊?你們家現在耗子來了都得哭著走,當我眼瞎?屋裡比臉還乾淨!”孫桂芬唾沫星子噴了江實根一臉。
“昨晚拍著胸脯說雙倍退彩禮的時候,不是挺能耐嗎?錢呢?拿出來啊!”
“今天要麼乖乖讓我把人接走,要麼直接扭送派出所,告你兒子江大成耍流氓!讓他去吃牢飯,你們選!”
江實根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臉,又羞又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爹!”江大成見他爹捱打,又氣又怕,縮在劉小云身後。
劉小云心疼兒子,更心疼男人,剛想開口。
孫桂芬那毒蛇一樣的眼神就掃了過來:“咋?你也想試試?”
劉小云嚇得一哆嗦,把話嚥了回去。
江大成看著孫桂芬那凶神惡煞的胖臉,再看看她身後那幾個虎視眈眈的舅子哥,一股尿意直衝腦門,褲襠瞬間就溼了!
他再也受不了了!
趁著孫桂芬罵他爹,他媽又不敢吱聲的空檔,江大成猛地一貓腰,想從人群縫裡鑽出去逃跑!
“小崽子!還想跑?”
孫桂芬眼觀六路,早就盯著他呢!
她一聲暴喝,那龐大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像堵牆似的橫移過去,抬起她那穿著新布鞋、足有四十五碼的大腳丫子!
砰!
結結實實一腳,狠狠踹在江大成的屁股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