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肉,就該拿出來,按工分,按人頭,大夥兒分,這才公平!”
他這一番歪理邪說,扯著集體的大旗,還真讓一些不明就裡、或者同樣眼紅的人心裡犯起了嘀咕,嗡嗡的議論聲又起來了。
“好像也是這個理兒啊?應該大傢伙都吃肉吧?”
“胡說八道,咱們沒出力,他們完成任務年底我們還能多分肉呢。”
“也不是這個道理吧,總歸冬捕是幾個連隊的活動,哪能填了一個人的腰包。”
畢竟這可是熊瞎子,光是這頭熊,少說都是幾百上千塊了。
要是加上熊膽,還不止這個價呢。
眾人想到這裡,眼裡都有些發酸,要是真能分下來,他們肚子裡也能加點油水嘛。
“你放你孃的狗臭屁!”王大林氣得渾身發抖,一個箭步衝到陳衛東面前,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
“陳衛東,你他孃的屬狗的吧?記吃不記打?之前挨的揍忘了?還敢在這兒滿嘴噴糞?”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冬捕隊除了咱們江哥帶的這一隊,還有哪一隊把任務肉打齊了?”
“別說齊,連一半都夠嗆,咱們打了熊,打了獾子,打了兔子和山羊。”
“咱們的肉,不光夠交冬捕的任務,還能有富餘貼補給其他隊,貼補給咱們整個紅柳溝!讓大夥兒過年都能沾點葷腥!”
他猛地轉回頭,死死瞪著臉色發白的陳衛東,唾沫星子直接噴到他臉上。
“你他孃的在山裡的時候縮哪兒去了?是給咱們指路了還是幫忙抬肉了?”
“現在肉拖回來了,你腆著張逼臉跳出來要分肉?你算哪根蔥?哪來的臉?你他孃的有種,也進老林子掏頭熊瞎子出來給大傢伙看看?”
“沒那本事就他孃的閉嘴,在這兒充什麼大瓣蒜?顯著你了?”
“你…你…”陳衛東被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指著王大林的手直哆嗦。
王大林說的句句在理,他根本沒法反駁。
可那堆成小山的肉,那油亮的熊皮,像鉤子一樣鉤著他的心肝肺。
巨大的不甘和嫉妒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猛地一跺腳,梗著脖子,對著周春友和所有人大喊,聲音都變了調:“任務肉是任務肉,富餘肉是富餘肉。”
“規矩就是規矩!他江守業再有本事,他也是紅柳溝的社員,這肉,就是集體的!”
“他一個人霸著這麼多,就是不行,就是搞特權!”
“周連長,你要是不主持公道,我就去公社告狀,告你偏袒!告他江守業多吃多佔!”
“告狀?你去啊,現在就去!”王大林氣笑了,擼起袖子就想上去再給他兩下。
“大林。”
一個不高不低的聲音響起,像冰水澆在滾油上,瞬間壓住了所有喧譁。
江守業一直沒說話,冷眼看著陳衛東上躥下跳。
直到此刻,他才慢慢從木排旁直起身。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眼神冷得像老林子裡的寒潭,直直刺向陳衛東。
他往前走了兩步,人群自動分開一條更寬的通道。
肩頭的金雕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冷意,頸羽微微炸開。
琥珀色的豎瞳鎖定了陳衛東,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陳衛東被他看得心裡一毛,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色厲內荏地叫道:“你…你想幹什麼?”
“江守業,這麼多人看著呢,你還敢打人不成?我…我說的都是理!為集體!”
“為集體?”江守業嘴角扯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老子在山裡跟熊瞎子玩命的時候,你在哪?是在被窩裡摟著婆娘做夢,還是蹲在茅坑裡拉稀?”
這話糙理不糙,人群裡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低笑。
陳衛東臉漲成了豬肝色:“你…你管我在哪,我為集體說話,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江守業又往前逼近一步,兩人距離不足三尺。
他身上那股子剛宰完熊瞎子、還帶著血腥氣的煞氣,毫無保留地壓向陳衛東。
“老子在山裡收拾虎山村那群癟犢子,斷了趙鐵柱的胳膊,讓他跪地求饒寫欠條的時候,你怎麼不跳出來為集體說句話?怎麼不跟趙鐵柱講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