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友正在屋裡抽菸,一聽這話,菸頭差點燙著手。
“啥?”他猛地站起來,眼珠子瞪得溜圓:“要發潮?快去看看!”
他披上雨衣,一腳深一腳淺地衝到倉庫。
一進門,那股子刺鼻的黴味就衝得他腦門子一暈。
糧堆上冒著潮氣。
老趙頭用叉子扒開一處,底下已經結塊發黑,長出了星星點點的黴斑。
“操!”周春友狠狠一跺腳,泥水四濺:“這他孃的咋整?公糧交不上,年底分糧也泡湯了!”
“老天爺不開眼啊,這雨再下幾天,糧食全得爛光!”
“咱們紅柳溝今年可咋過啊?”
眾人都圍在倉庫門口,看著裡面冒熱氣的糧堆,聞著那刺鼻的黴味,個個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地裡那些新糧咋辦?雨再下,也收不回來了!”
“收回來也白搭,沒太陽曬,一樣發黴!”
“這饑荒年景,好不容易盼著點收成,現在全完了!”
七嘴八舌,全是絕望。
周春友看著冒熱氣的糧堆,聽著外面的雨聲,心裡像壓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扯開嗓子吼道:“都別嚎了,嚎頂個屁用!”
“王大林,去,挨家挨戶通知,所有男勞力,帶上傢伙什,到連部開會!快!”
“是!”王大林應了一聲,頂著雨就衝了出去。
很快,連部那間不大的屋子裡,擠滿了人。
漢子們披著蓑衣,戴著斗笠,身上溼漉漉的,腳上沾滿了泥巴。
屋裡瀰漫著溼氣、汗味和煙味,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周春友站在前面,臉色鐵青。
“情況都知道了,倉庫裡的糧發潮了,再捂下去,全得爛掉,地裡的新糧也泡了湯!”
“公糧交不上,年底分糧也沒指望,咱們紅柳溝今年就得喝西北風!”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愁苦的臉,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疲憊。
“叫大傢伙來,是想集思廣益,看看有啥法子,能把這難關渡過去。先不說地裡的糧食,那玩意兒老天爺說了算,咱管不了!”
“就說倉庫裡這些,咋辦?咋把它保住?讓它不發潮,不發黴?”
“誰有主意?說出來聽聽!”
屋裡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像鞭子一樣抽在每個人心上。
“連長,這能有啥法子?”一個老農蹲在地上,吧嗒著旱菸袋,愁眉苦臉:“糧食發潮,得攤開曬!可這老天爺不開眼,一直下雨,咋曬?”
“是啊,沒太陽,啥法子都不頂用!”
“總不能在鍋裡炒吧,炒熟了公糧更交不了了。”
“老天爺不賞飯吃,神仙來了也沒轍啊…”
眾人七嘴八舌,全是無奈和絕望。
“孃的,這饑荒年好不容易有點盼頭。”
“鹽鹼地剛改好,想著今年能多交點糧,年底分點錢。”
“這下倒好,全泡湯了!”
絕望的氣氛在瀰漫。
周春友聽著這些洩氣話,眉頭擰成了疙瘩,胸口堵得慌。
他何嘗不知道難?
可他是連長,再難也得想辦法!
就在這一片愁雲慘霧中,靠近門口的位置,江守業抱著胳膊,一直沒吭聲。
他微微仰著頭,像是在看那糊著舊報紙的房梁,又像是在聽外面連綿的雨聲。
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在盤算什麼。
周春友煩躁的目光掃過來,正好看到江守業這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心裡猛地一動。
這小子…每次這副表情,準有鬼主意!
“守業!”周春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都提高了幾分:“你小子別光杵著,有啥想法沒有?倉庫裡的糧,不曬,能不能弄乾?”
江守業收回目光,看向周春友,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連長,倉庫裡的糧,我有法子。”
“不用曬,也能讓糧食乾乾爽爽的交上。”
這話一出,屋裡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扭過頭,目光齊刷刷地釘在江守業身上。
不用曬?也能幹起來?
這…這可能嗎?
“啥?守業,你有法子?”
“不用曬?咋弄乾啊?”
“江哥,快說說啥法子?”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