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死寂後,人群嗡地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追問,眼神裡全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希冀。
周春友眼睛猛地一亮,臉上瞬間有了光彩:“守業,快說,用啥法子?”
江守業剛要開口。
“哼!”
一聲充滿不屑和嘲諷的冷哼,像根針一樣,刺破了嘈雜。
人群后面,陳衛東推了推他那副裂了縫的眼鏡,臉上掛著譏誚的冷笑,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江守業,你吹牛也不打打草稿?”
“糧食發熱黴變,那是微生物活動,水分過高,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通風乾燥,降低水分活度!”
“不用曬是想烘乾?你拿什麼烘?拿嘴吹嗎?還是靠你打獵那點本事,給糧食唸咒?”
他往前一步,指著江守業,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濃濃的質疑和嘲諷。
“你知道烘乾需要多少熱量?需要多精準的溫度控制?就咱們這破山溝,連個像樣的烘乾裝置都沒有,你拿什麼烘?”
“還烘透了?我看你是想拿火把糧食烤糊了,到時候全燒成灰,交公糧?交灰吧!”
“不懂裝懂,瞎指揮,你這是拿全紅柳溝的口糧開玩笑!”
這話像冰水,澆在剛剛燃起希望火苗的眾人頭上。
不少人臉上的希冀瞬間凝固,變成了疑惑和動搖。
是啊,糧食不曬,咋弄乾?
陳知青是文化人,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放你孃的狗臭屁!”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響起!
王大林第一個炸了,他猛地從人群裡跳出來,指著陳衛東的鼻子破口大罵。
“陳衛東,你他娘屬狗的吧?記吃不記打?上次冬捕的事兒忘了?還敢在這兒滿嘴噴糞?”
“我江哥說有法子就是有法子,他哪次說話沒算數過?哪次沒把事兒辦成?”
“你倒好,頂著個知青技術員的頭銜,屁本事沒有,就會扯什麼微生物水分活度,頂個卵用?”
“辦法你想不出來一個,在這打擊大傢伙計程車氣,潑冷水,顯著你了?”
“我看你那腦子,還不如糞勺好使,糞勺還能掏糞,你那腦子除了會放屁,還能幹啥?”
王大林罵得唾沫星子橫飛,句句戳心窩子。
“你…你粗俗,野蠻!”陳衛東被罵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指著王大林,手指直哆嗦。
“我這是科學,是實事求是,不像你們,搞封建迷信,異想天開!”
“科學?科學能當飯吃?”王大林嗤笑一聲:“科學能把這雨停了?能把糧烘乾了?”
“你行你上啊,不行就他孃的閉嘴,少在這兒充大瓣蒜!”
“就是,陳技術員,你有本事你想法子啊!”
“光會耍嘴皮子,頂啥用?”
“站著說話不腰疼!”
幾個紅柳溝的知青也跟著幫腔,對陳衛東怒目而視。
陳衛東被眾人圍攻,臉上掛不住了,梗著脖子叫道:“我…我這是為集體負責,不能讓他瞎搞。萬一糧食全毀了,誰負責?你江守業負得起這個責嗎?”
“我負責!”
一聲低沉卻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
江守業往前一步,目光平靜地看著陳衛東。
“糧食毀了,我江守業,砸鍋賣鐵,賠!”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賠?你拿什麼賠?”陳衛東像是抓住了把柄,聲音尖利起來:“三轉一響?那點東西夠賠幾斤糧?紅柳溝幾百口子人的口糧,你賠得起嗎?”
“夠了!”
一聲如同炸雷般的暴喝,猛地響起!
周春友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跳,猛地一拍桌子!
砰!
桌子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起來。
屋裡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大氣都不敢喘。
周春友指著陳衛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圓,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
“陳衛東,老子叫你們來開會,是讓你們想辦法的,不是讓你他孃的來吵架、來拆臺的!”
“你本事大?你懂科學?那你倒是給老子想個法子出來,讓這雨停了,讓糧食不黴!”
“想不出來?想不出來就給老子當鵪鶉,把嘴閉上!”
他越說越氣,聲音帶著一股子煞氣。
“上次冬捕隊的事,老子還沒跟你算賬,你差點害得全隊完不成任務,丟了紅柳溝的臉,最後還想分肉。”
“老子念你是知青,給你留了面子,讓你跟著下地幹活,好好改造思想!”
“你倒好,不思悔改,還敢在這兒妖言惑眾,擾亂軍心?”
“咋的?非逼老子把你送去派出所,跟張銘禮那癟犢子作伴,你才老實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