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說完。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張銘禮那已經腫得不成樣子的臉上!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抽得張銘禮腦袋猛地一偏,耳朵裡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冒。
“省煤校畢業的技術員?”江守業的聲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
“唸了那麼多書,肚子裡就裝了這麼些偷雞摸狗、下三濫的玩意兒?”
“老子這腳踏車,鳳凰牌的,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一個軲轆!”
“還敢打老子三轉一響的主意?”
“你他孃的也配叫個讀書人?”
“我錯了,江哥,江爺爺,我錯了…”張銘禮被打得徹底沒了人樣,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哭嚎著求饒。
“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我以後見了您繞道走,求求您…”
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聲音嘶啞悽慘。
江守業冷冷地看著腳下這攤爛泥,眼神裡沒有一絲波動。
他收回腳,張銘禮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只剩下抽搐的力氣。
“饒你?”江守業嗤笑一聲。
“這事兒,沒完。”
他抬頭,朝著黑黢黢的房簷上吹了個極短促、極尖利的口哨。
哨音剛落,夜空裡猛地一暗。
一個巨大的黑影,挾著風,無聲無息地滑了下來,穩穩落在土屋的窗臺上。
月光下,金雕那身暗金色的羽毛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鐵鉤似的爪子牢牢摳著腐朽的木頭窗欞。
它歪著頭,一雙銳利如刀的琥珀色眼睛,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癱著的三灘爛泥。
“去。”江守業下巴朝連部方向一揚。
金雕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咕嚕,翅膀猛地一振,捲起一股腥風。
龐大的身軀瞬間拔高,融入漆黑的夜幕,朝著連部方向疾掠而去,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金色閃電。
地上,張銘禮剛緩過一口氣,看著那兇禽飛走,一股巨大的恐懼猛地攫住了心臟。
“你要幹什麼?”他聲音抖得不成調。
“閉嘴。”江守業腳上力道又重了兩分。
張銘禮立刻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
沒過多久,連部那邊就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裡亂晃。
“守業,守業,咋回事?”周春友那大嗓門帶著火氣,老遠就吼開了。
他身後跟著幾個披著衣服的民兵,還有幾個跟著出來看熱鬧的知青。
一群人呼呼啦啦跑到江守業屋前,手電光齊刷刷打了過來。
雪亮的光柱下,場面一清二楚。
嶄新的鳳凰腳踏車歪在一邊,車鏈子斷了,像條死蛇耷拉著。
縫紉機蒙著的布被掀開一角。
最刺眼的是地上那三個。
兩個抱著膝蓋蜷在門口哼哼唧唧,臉都疼得變了形。
最慘的那個被江守業踩在腳下,臉腫得像發麵饅頭,糊滿了血汙鼻涕眼淚,鼻子歪在一邊,嘴裡還冒著血沫子,身上那件破幹部服沾滿了泥漿和嘔吐物的穢物。
一股嘔吐物和豬糞的惡臭瀰漫開來。
嘶!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睡意瞬間跑光。
“我的老天爺,這是張銘禮?”
“咋打成這樣了?”
“那腳踏車鏈子咋斷了?”
眾人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嗡嗡的議論聲瞬間炸開。
周春友一眼掃過去,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江守業,這他孃的是咋回事?這幾個又作什麼妖了?”周春友聲音低沉,像暴風雨前的悶雷,壓著滔天的怒火。
江守業這才把腳從張銘禮背上挪開。
張銘禮像條離了水的魚,猛地抽了一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帶出更多的血沫子。
“連長,你問他們。”江守業聲音平靜,指了指地上那三個。
“大半夜不睡覺,摸到我門口拆我車鏈子,掀我縫紉機,撬我門鎖,闖我屋裡想摸東西。”
“被逮著了,骨頭還挺硬,死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