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衛東。
他臉上糊著泥,眼鏡片裂了道縫,在月光下閃著幽光。
他眼神陰鷙,死死盯著院角木樁子上那個模糊的暗金色輪廓,嘴裡無聲地咒罵著。
“搞他祖宗的江守業…憑什麼好事都讓他佔了?打獵出風頭,連這扁毛畜生都認他當爹?”
“明天冬捕大賽,有這玩意兒在天上飛,頭名還能跑得了?”
“呸!老子讓你神氣!”
“老子今兒個就把這畜生放了,看你還拿什麼顯擺!”
他彷彿已經看到明天江守業找不到金雕時那副吃癟的樣子,心裡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意,腳步都快了幾分。
終於摸到了院牆根下。土坯牆不高,他踮起腳,扒著牆頭,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朝院裡張望。
院子裡黑燈瞎火,只有灶房方向隱約透出一點灰燼的微光。
他的目光,像耗子一樣在院裡搜尋。
找到了!
院當中那根老樹樁子上,一團比夜色更濃的黑影,靜靜地立在那裡。
輪廓分明,正是那隻金雕!
它似乎睡著了,頭埋在翅膀裡,一動不動。
“哈!”陳衛東差點樂出聲,心裡那點緊張瞬間被狂喜衝散。
“蠢貨,真他媽是個蠢貨,這麼金貴的玩意兒,連拴都不拴?江守業,你也有今天!”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
不過這扁毛畜生是傻了嗎?有翅膀都不知道飛?
這破屋子有什麼可待的?
“活該老子出氣!”陳衛東心頭火起,白天積壓的憋屈和此刻的狂喜混在一起,燒得他腦子發昏。
他左右瞅瞅,確認四下無人,雙手扒住牆頭,笨拙地一使勁,吭哧吭哧翻了過去。
落地時腳下一滑,差點摔個狗吃屎。
他慌忙穩住身子,心咚咚直跳。
那樹樁上的金雕似乎被這細微的動靜驚擾,埋在翅膀裡的腦袋微微動了動。
陳衛東嚇得一縮脖子,屏住呼吸,蹲在牆根陰影裡,一動不敢動。
等了幾息,金雕沒再有動靜。
陳衛東膽子又壯了起來。
他貓著腰,躡手躡腳地朝樹樁摸過去,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後。
那裡彆著他隨身帶著的一把砍柴的舊砍刀,刀口早就鏽鈍了,但分量不輕,砸個腦袋開個瓢還是夠的。
“媽的,你個扁毛畜生,再能耐…能扛得住老子一刀?”他盯著那團黑影,心裡發狠。
白天這畜生站在江守業肩頭那副睥睨眾生的模樣,此刻在他眼裡成了最大的挑釁。
“老子先剁了你個爪子,看你還神氣!”
離樹樁只有三步遠了。
金雕依舊一動不動。
陳衛東眼中兇光畢露,猛地直起身,右手唰地抽出背後的砍刀,不管不顧地就朝樹樁上那團黑影撲去,嘴裡壓著嗓子發出一聲低吼:“去死吧!”
就在他身形暴起,砍刀帶著一股惡風劈落的瞬間!
樹樁上那團沉睡的黑影,毫無徵兆地動了!
不是飛起,而是猛地一矮身,如同繃緊後釋放的彈簧!
暗金色的翅膀嘩啦一下完全展開,帶起一股強勁的腥風,颳得陳衛東臉上生疼!
翅膀邊緣堅硬的飛羽,像一排鋒利的鋼片,狠狠掃過他握著刀的手腕!
“嗷!”
陳衛東只覺得手腕劇痛,彷彿被鐵條狠狠抽中,整條手臂瞬間麻了半邊。
砍刀再也握不住,哐噹一聲掉在凍硬的地上!
他還沒從這劇痛和驚駭中回過神,眼前一花!
金雕那碩大的身軀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一股兇悍絕倫的氣勢,直接撲到了他臉上!
速度快得只剩下殘影!
陳衛東只看到一雙在黑暗裡亮得瘮人的琥珀色豎瞳,冰冷、暴戾,充滿了被驚擾的狂怒!
緊接著,頭皮一陣鑽心的劇痛。
彷彿有無數根鋼針同時紮了進去!
“啊!”淒厲的慘嚎劃破了寂靜的冬夜。
金雕那彎鉤般的利喙,精準無比地啄住了他亂糟糟的頭髮,狠狠一撕。
嗤啦。
一撮帶著血絲的頭皮連著頭髮,硬生生被撕扯下來!
陳衛東痛得眼前發黑,魂飛魄散,雙手胡亂地朝頭頂抓去,只想把這要命的瘟神趕開。
金雕一擊得手,毫不戀戰,翅膀一振,靈巧地避開他抓撓的手,身體在半空一個利落的迴旋,兩隻粗壯如鐵鉗般的爪子,帶著破空聲,閃電般抓向陳衛東那張因劇痛和恐懼扭曲的臉。
直奔他那雙眼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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