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業倒沒覺得什麼,拿了兩個窩窩頭,就著鹹蘿蔔條,呼嚕呼嚕喝了兩碗糊糊。
味道不咋樣,但頂餓。
他兜裡有錢有糧票,還有靈泉水,改善生活是遲早的事。
要是晚上餓了,到時候直接在空間裡加個餐也不是不行。
吃完飯,天已經黑透了。風又颳了起來,嗚嗚地響。
男知青們被一個老職工領著,走向左邊那排最靠邊的土坯房。
推開門,一股子混合著塵土、汗味和黴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屋裡黑漆漆的,只有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掛在土牆上。
藉著微弱的光,能看清屋裡就是個長條的大通炕。
大通鋪上鋪著厚厚的麥草墊子,上面扔著幾床打滿補丁、顏色發烏的舊棉被。
炕下邊堆著些亂七八糟的農具和雜物。
“喏,就這兒了。自己找空地方擠擠睡吧。被褥不夠的,明天去庫房領。燈油省著點用!”
連長交代完,打著哈欠走了。
十幾號人擠在狹小的屋裡,大眼瞪小眼。
“這…這咋睡啊?”
“這麼擠?”
“味兒也太沖了…”
抱怨聲此起彼伏。
張順風故意抱著行李,擠到江守業旁邊一個空位,一屁股坐下去,差點把旁邊一個瘦小的知青擠下炕。
他斜眼看著正在鋪自己那床乾淨厚實新被褥的江守業,又看看對方那個鼓鼓囊囊、明顯裝著不少好東西的揹包,酸水直冒。
“喲,江獸醫,您這裝備挺齊全啊?連新被子都帶上了?”他陰陽怪氣地開口。
“這是來享福的吧?還當是在城裡當少爺呢?”
“大家都是知青點的被子,就你搞特殊呢?”
他聲音不小,屋裡的人都看了過來。
江守業頭都沒抬,慢條斯理地拍打著被褥上的灰:“咋的?眼紅了?”
“眼紅你也讓你爹媽給你置辦啊?哦,忘了,你爹媽沒給你準備是吧?”
“那不好意思了,我爹媽心疼我,怕我凍著。”
他鋪好被褥,舒服地往上一靠,瞥了張順風一眼。
“還有,獸醫是連長封的,你有意見?找連長說去。”
“沒意見就閉嘴,別跟個碎嘴婆娘似的,吵得人睡不著覺。”
“你!”
張順風被噎得臉通紅,想罵又不敢太大聲,憋得夠嗆。
旁邊有人噗嗤笑出聲。
王大林也甕聲甕氣地幫腔:“就是,張順風,你咋老跟江同志過不去?”
“人家有本事,連長都誇,你有啥不服氣的?趕緊收拾睡吧,明兒還得幹活呢!”
“哼!”張順風恨恨地瞪了江守業一眼,又剜了王大林一下。
這才氣鼓鼓地扯過自己那床又薄又硬的舊被子,胡亂鋪在炕梢一個角落裡。
他背對著眾人躺下,牙齒咬得咯咯響。
炕上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似的,汗臭裹著黴味直往鼻子裡鑽。
張順風縮在炕梢,背對著人,越想越氣,牙根都快咬碎了。
他腦子裡翻來覆去就一個念頭。
拉攏人!
得趕緊拉攏幾個聽自己話的,孤立江守業那小子,讓他在這紅柳溝寸步難行!
他正盤算著找誰下手,眼角餘光就瞥見江守業那邊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