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來人啊!”
幾名親衛衝了進來。
李密指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秦叔寶,臉上帶著猙獰的快意。
“將這個通敵叛國的奸細,給我拿下!”
“卸去盔甲,用鐵鏈鎖了,打入大牢!”
……
“魏公!不可!”
徐世勣猛地撲了上去,死死抱住李密的大腿,老淚縱橫。
“秦將軍乃我瓦崗的擎天之柱,他為瓦崗流過血,立過功!您不能只憑猜測,就如此對他啊!”
“滾開!”
李密此刻已是怒火攻心,哪裡還聽得進半句勸。
他一腳將徐世勣再次踹開,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徐世勣!我看你也是被豬油蒙了心!他秦瓊是擎天之柱,那我李密算什麼?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如此為他說話?莫非,你跟他也是一夥的?!”
此話一出,徐世勣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雙目赤紅、面目猙獰的男人,心中湧起一股徹骨的寒意。
他知道,李密已經瘋了。
猜忌,已經徹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帳外的幾名親衛,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不該上前。
秦叔寶在軍中的威望太高了,是無數瓦崗將士心中的戰神。
讓他們去鎖拿這樣一位英雄,他們實在是下不去手。
“還愣著幹什麼!”李密見狀,更是怒不可遏,“你們也想造反嗎?本公的話,不管用了是嗎?”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劍,“嗆啷”一聲,劍鋒直指那幾名親衛。
“誰敢不從,本公現在就斬了他!”
在死亡的威脅下,親衛們不敢再猶豫,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將昏迷的秦叔寶架了起來。
他們粗暴地撕扯著秦叔寶身上那件早已與傷口黏連在一起的盔甲。
每撕扯一下,都帶下一片血肉。
昏迷中的秦叔寶,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
冰冷的鐵鏈,纏上了他的手腳,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刺耳而又悲涼。
徐世勣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瓦崗軍,完了。
李密親手摺斷了自己最鋒利的矛,也親手敲響了瓦崗寨的喪鐘。
訊息,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整個瓦崗大營中傳開。
“聽說了嗎?秦將軍被抓了!”
“什麼?怎麼可能!秦將軍昨夜不是去奇襲隋軍糧草了嗎?”
“是回來了,可三千兄弟都折在無憂澗了,就他一個人回來的!魏公說……說他是隋軍的奸細,是故意回來亂我軍心的!”
“放屁!秦將軍怎麼可能是奸細!他為咱們瓦崗流了多少血!”
“噓!小聲點!沒看見徐軍師都被魏公踹了好幾腳嗎?現在誰敢替秦將軍說話,誰就是同黨!”
整個大營,人心惶惶。
那些曾經跟著秦叔寶衝鋒陷陣的將士,一個個義憤填膺,卻又敢怒不敢言。
而另一些翟讓的舊部,或是與秦叔寶有過節的將領,則是幸災樂禍,暗中叫好。
一座看似強大的營寨,內部的裂痕,在這一刻,被徹底撕開,再也無法彌合。
李密將秦叔寶打入大牢後,並未就此罷休。
他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權威,也像是要發洩心中的恐懼,開始在大營內,展開了一場清洗。
凡是平日裡與秦叔寶交好的,或是對他的決定提出異議的,都被他以各種名義,或削去兵權,或關押起來。
一時間,瓦崗大營,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而這一切,都透過隋軍的探子,一字不落地,傳回了楊倓的案頭。
“殿下,李密已經徹底瘋了。”
李靖將最新的情報放下,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不僅囚禁了秦瓊,還趁機打壓異己,如今瓦崗軍中,將不知兵,兵不知將,軍心渙散,已是一盤散沙。”
“比我們預想的,還要順利。”
楊倓點了點頭,他走到沙盤前,看著那枚代表瓦崗軍的棋子,它周圍,已經佈滿了裂痕。
“時機,已經成熟了。”
他轉過身,對著帳內眾將。
“張豹。”
“末將在!”
“你立刻帶人,將我們繳獲的瓦崗軍旗幟,插滿偃師城外的山頭。再派人,日夜不停,在營外高喊,就說‘李密不仁,殘害忠良,我等不願為其陪葬,已盡數歸降皇太孫殿下’!”
“是!”張豹領命,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這是要從心理上,徹底壓垮他們啊!
“程咬金。”
“俺在呢,殿下!”
“你與秦叔寶有舊。本宮命你,帶上一隊親兵,換上便裝,潛入偃師城附近。設法聯絡瓦崗軍中,那些對李密不滿的將領,尤其是徐世勣。”
楊倓的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
“告訴他們,良禽擇木而棲。若他們願意棄暗投明,本宮既往不咎。非但如此,官職、爵位,一概照舊,甚至猶有過之!”
“本宮給他們三天時間考慮。三日之後,若他們願降,便在夜裡,以三聲號角為號。屆時,我大軍便會接應他們。”
“若他們執迷不悟……”楊倓的聲音,冷了下來,“三日之後,便是總攻之時。屆時,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得令!”程咬金一拍胸脯,大聲應諾。
他早就看李密不順眼了,這個差事,正合他意。
“李靖。”
“臣在。”
“傳令全軍,做好總攻的一切準備。將投石機、攻城弩,全部推到陣前。我要讓李密,每一天,都在末日的恐懼中度過。”
“臣,遵旨。”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傳達下去。
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徹底籠罩在了瓦崗軍的頭頂。
這一次,楊倓要的,不僅僅是一場勝利。
他要的,是兵不血刃,是分化瓦解,是讓瓦崗這股曾經足以與大隋抗衡的力量,從內部,徹底腐爛,崩塌。
夜色深沉。
程咬金帶著幾名精悍的親衛,如同幾道鬼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隋軍大營的夜幕之中。
他們的身上,揹負著瓦解一個龐大勢力的使命。
而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瓦崗軍的軍師,那個此刻正心喪若死,對李密徹底失望的男人——徐世勣。
……
夜,深得像一潭化不開的濃墨。
瓦崗軍大營,徐世勣的帥帳之內,一燈如豆。
這位瓦崗的首席軍師,此刻卻沒有半分運籌帷幄的從容。他枯坐案前,看著地圖上那枚代表著瓦崗的棋子,只覺得滿心悲涼。
完了。
從魏公將秦將軍鎖入大牢的那一刻起,瓦崗,就已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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