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緊急軍報!”
“隴西薛舉,江淮杜伏威,江南蕭銑,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派來了使者!”
“他們……他們都說,要與大王結盟,共討楊倓!”
什麼?!
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竇建德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變為了狂喜。
他明白了。
不是李淵說動了他們。
是楊倓的崛起,讓天下所有的反王,都感到了恐懼!
一張針對楊倓的大網,正在悄然形成。
而他竇建德,將是這張網的中心!
“好!好!好啊!”
竇建德激動地來回踱步,正準備下令,將各路使者都請進來。
殿外,第三名傳令兵,以更快的速度衝了進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駭。
“大……大王!”
“城外……城外來了一隊人馬,他們自稱……自稱是來自漠北草原,突厥頡利可汗的使者!”
……
信都,夏王宮。
觥籌交錯,樂聲靡靡。
竇建德高坐於王座之上,滿面紅光,正享受著百官的朝賀與吹捧。
橫掃河南,盡收李密故地,這潑天的富貴與權勢,讓他這位草莽出身的夏王,幾乎要醉倒在這溫柔鄉里。
“大王神武,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楊倓小兒,不過是仗著祖上餘蔭,豈能與大王相提並論!”
竇建德聽著這些奉承,笑得合不攏嘴,端起酒杯,正欲一飲而盡。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和諧的氛圍。
一名親衛統領,神色慌張地闖入大殿,跪倒在地。
“啟稟大王!十萬火急!”
竇建德臉上的笑容一僵,殿內的樂聲也戛然而止。
“何事驚慌!?”
親衛統領嚥了口唾沫,聲音都在發顫。
“城外……城外來了一隊人馬,約有百騎,他們……他們自稱是來自漠北草原,東突厥,頡利可汗的使者!”
“什麼?!”
這兩個字,彷彿一道驚雷,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炸響。
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官員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疑惑,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突厥!
這個名字,對於中原王朝而言,永遠意味著鐵蹄、殺戮與掠奪。
他們怎麼會來?
竇建德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震驚過後,是極度的亢奮與狂喜。
他明白了。
不是李淵說動了天下反王。
是楊倓的強勢崛起,讓這頭盤踞在北方的草原餓狼,也嗅到了南下分一杯羹的機會!
一張真正覆蓋天下,針對楊倓的巨網,正在悄然形成。
而他竇建德,將是這張網的中心!
“好!好!好啊!”
竇建德激動地來回踱步,眼中閃爍著貪婪與野心的光芒。
“快!傳本王旨意,將突厥使者,以最高禮節,請入宮中!”
謀士劉黑闥快步上前,在他耳邊低語。
“大王,突厥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此乃引狼入室之舉!”
“本王心裡有數!”竇建德擺了擺手,臉上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
不多時,一名身材高大,滿臉虯髯,身披狼皮坎肩的突厥使者,在一眾官員複雜的注視下,大步走入殿中。
他並未下跪,只是用手撫胸,對著竇建德行了一個草原之禮,神態倨傲。
“偉大的頡利可汗,派我前來問候河北的雄鷹,夏王竇建德。”
使者的漢話雖然生硬,但意思卻表達得清清楚楚。
竇建德強壓下心中的不悅,朗聲笑道:“不知可汗派使者遠來,有何指教?”
突厥使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奶茶染黃的牙齒。
“我們草原上有句老話,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如今中原這片肥美的草場上,英雄太多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尤其是洛陽城裡那個姓楊的小子,他自稱皇太孫,想把所有的草場都佔為己有。可汗說了,這不公平。”
竇建德心頭一跳,故作鎮定地問:“那依可汗之見呢?”
“很簡單。”使者伸出兩根粗壯的手指,“我們聯手。你,加上我們,一起把那個姓楊的小子,從馬上拽下來,踩進泥裡!”
“可汗願意派出五萬最精銳的草原勇士,幫助夏王奪取天下。”
“而我們,只要城池裡的金子、絲綢和女人。”
赤裸裸的交易,不帶任何掩飾。
殿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五萬突厥鐵騎!
這股力量,足以改變整個中原的戰局!
竇建德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
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在這五萬鐵騎的幫助下,踏破洛陽,問鼎中原的場景。
劉黑闥的臉色卻愈發凝重,他再次上前,想要勸諫。
竇建德卻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哈哈大笑,走下王座,親手扶起突厥使者。
“好!請使者回復可汗!本王,同意了!”
“本王願與可汗,結為兄弟之盟,共伐國賊!”
他轉身,對著殿內所有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意氣風發地宣佈。
“傳令下去!本王,要做這‘討隋聯盟’的盟主!”
“三日後,本王要與各路反王,以及突厥使者,歃血為盟!”
……
夜,深了。
夏王宮的偏殿之內,燈火通明,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竇建德召集了自己所有的心腹將領和謀士,商議與突厥結盟的細節。
“大王,萬萬不可啊!”
謀士劉黑闥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與突厥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引狼入室!這群草原狼,貪得無厭,毫無人性。今日他們能為錢糧助我等攻打楊倓,明日就能為更大的利益,將屠刀揮向我們河北的百姓!”
他痛心疾首地繼續說道:“我等起兵,為的是推翻暴隋,給百姓一個活路。若是引來突厥人,讓河北之地淪為人間地獄,那我等與那暴虐的楊廣,又有何異?!”
劉黑闥的話,讓在場的一些將領,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然而,大將王伏寶卻站了出來,他是個粗人,說話向來直接。
“劉先生此言差矣!俺看這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拍胸脯,聲如洪鐘。
“楊倓那小子,如今佔了關中和洛陽,手下兵強馬壯,還有那什麼‘震天雷’,厲害得很!憑我們自己,要啃下洛陽這塊硬骨頭,不知要死多少兄弟!”
“現在有突厥人願意當這個冤大頭,替我們衝鋒陷陣,我們何樂而不為?”
另一名將領也附和道:“王將軍說得對!等我們滅了楊倓,得了天下,到時候是打是和,還不是大王一句話的事?突厥人再厲害,還能厲害得過我們整個中原嗎?”
“就是!先解決了楊倓這個心腹大患再說!”
殿內,支援與反對的聲音,吵成了一團。
竇建德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聽著。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劉黑闥見狀,心急如焚,再次上前一步,幾乎是懇求。
“大王!請三思啊!楊倓雖強,但他終究是我漢家兒郎。我們與他,是內部之爭。可突厥,乃是外族!一旦讓他們在中原站穩了腳跟,必將是我漢家數百年未有之大劫難啊!”
“夠了!”
竇建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竇建德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劉黑闥的臉上。
“黑闥,你的忠心,本王知道。”
他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
“但你,太過婦人之仁了!”
他走到大殿中央,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整個天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本王要的,是這整個天下!是九五之尊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