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她的限量高跟鞋,狠狠朝油門踩去!
老城區棚戶區的鐵道旁,一家名為“小凡餃子”的蒼蠅館,就是林建國居住營生的全部。
店鋪太小,灶臺案板爐子擠在一處,小小的儲物間就是爺爺的臥房。
一張小小的四方桌,被磨掉漆水,裡面的木頭盛滿歲月的油汙。
看著那一盤白花花,脹鼓鼓,翻騰著熱氣的餃子,林以凡有些艱難哽咽。
“爺爺,都這麼大年紀了,這店別開了吧……”
“瞎說……”
爺爺輕咳兩聲,害怕他擔心,顫顫巍巍擺手,杵著膝蓋慢慢坐下。
“要開,我這都是街坊生意……一頓餃子,才花1000金元。穿過鐵路,走二十米,一個包子就要800金元。我關了……你讓街坊……上哪吃頓熱乎的……咳咳……”
這還是自己第一天真正接觸A國,接觸這個世界。
剛剛路過水果攤,一個番茄800,林以凡還以為自己眼花。
直到發現榴槤一斤12000,他才徹底清醒。
“別人賣得貴,您也可以賣貴一點啊……”
“那別人……還殺人放火……咳……你是不是也要學?”
吧嗒——!
林以凡的筷子莫名掉落,心頭微微一緊。
“以凡啊……你不懂……漲價容易,但我一個掰著指頭活的人……要……要那麼多……多錢幹嘛?”
“營生啊……就是讓人活下去……能活著……咳咳……就該知足……”
說到這,爺爺深深舒口氣:“賣了一輩子餃子……每次看到大夥樂呵呵吃完……這比給我……一座金山,還……還高興……”
叮——!
手機響起,調令果然下了。
看一眼暮色,林以凡有些猶豫。
“是不是醫院來病人了?”
爺爺佝僂著腰,砸吧著乾涸的唇角:“去吧……別耽誤……你比你爸出息,救人啊……那是菩薩乾的差事……是真本事吶……”
他抬頭,目光越過狹窄的店門。
外面是破敗的棚戶區,鐵軌在暮色中延伸向未知的遠方。
這個所謂的“爺爺”,和他前世記憶中那個販賣人口的刀疤禿頭,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蒼老、病弱、倔強,將他僅有的溫暖毫無保留地傾注給一個失去父母的“孫子”,即使這個孫子剛揹負著人命官司脫身。
在爺爺眼中,他林以凡,依然是那個能救死扶傷的醫生,是那份卑微營生之外最大的“出息”。
這份沉甸甸的期許和依賴,比任何律法都更牢固,將他束縛在這個身份之上。
放下筷子,重新坐直,林以凡出奇地平靜:“是工作調動。去……另一個地方上班,Y市。”
爺爺喃喃,神情有些失落:“去……去就去……你是醫生,去哪……哪都是救人……好好幹……”
林以凡沒敢多停留,生怕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會被爺爺的渾濁視線捕捉。
邁出“小凡餃子館”那低矮的門檻。
暮色下,老舊棚戶區居民樓裡各家各戶的炒菜聲、孩子的哭鬧聲、電視機的嘈雜聲,漸漸淹沒在身後……
凌晨3點,天降大雨,林以凡打著傘,拎著包,呆呆佇立在目的地。
眼前的首都醫科大Y市分院,外牆全是青磚砌成,磚縫間爬滿的深褐色爬山虎,在雨中猙獰駭人。
正門處兩根科林斯式石柱撐起挑高的門廊,柱身佈滿細密裂紋,頂部雕花的石膏裝飾已斷裂缺失。
門診樓兩層高的主體建築呈現不對稱的坡屋頂結構,西側塔樓頂部的銅製十字架早已氧化發黑。
主樓側面延伸出的急診樓,米黃色水刷石外牆佈滿蛛網狀裂縫,水泥雨棚下吊著半截斷裂的“急診”燈箱,裸露的電線像乾枯的藤蔓垂掛在空中。
林以凡狠狠吞口口水:確定這不是被髮配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