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針結束,線尾被剪斷。
申志壽才緩緩直起腰,隨手把帶血的器械丟進盤裡,發出一聲脆響:“行了。母子平安。”
疲憊被瞬間收斂,那銳利的目光掃過滿臉汗水的林以凡,頭髮有些凌亂的張若薇,最終定格在林以凡臉上:
“你們就是新來的林以凡和張若薇?”
眼神像在打量兩塊剛送來的、還不知道斤兩的新肉排。
林以凡挺直腰板:“是。”
申志壽點點頭,眼神銳利依舊,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晚吃白菜:“記住了,我這不養閒人!不是醫生,該幹嘛幹嘛去!”
林以凡下意識地回嘴:“誰說我不是?”
“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嗎?”
林以凡還想爭辯,對方一抬白大褂衣襬,消失離去。
扭頭一看,張若薇眼睛裡都冒小火花了,更別說那個書呆子小凡凡,簡直像看到神!
就那麼傻兮兮跟在人家屁股後面!
他是不是忘了,離自己不能超過十米!
接下來,問題越發嚴重!
在Y市分院這口風急火燎的“大鍋”裡,張若薇和小凡凡這“兩把刷子”竟然意外地找到了位置。
張若薇憑藉腦外科的背景和敢打敢衝的勁頭,很快成了申志壽手下處理外傷清創、小型縫合的“快刀手”。
雖然手法偶爾糙的能氣死強迫症,但勝在膽大、麻利、臉皮厚(能扛住老頭的毒舌)。
申志壽看她,大概就像看一塊質地尚可但需錘鍊的生鐵——能錘!
小凡凡則憑著紮實的理論功底(尤其不用睡覺這點),化身成了分院的“24小時移動百科全書+急診預檢分診員”。
飄在急診室門口,他能根據病人主訴和體徵,結合資料庫般的記憶,迅速告訴張若薇,給出最可能的診斷和建議檢查方向。
唯獨林以凡。
他像一顆塞不進這口“大鍋”裡的螺螄釘,又硬又多餘。
申老頭最初還丟給他些搬搬抬抬、維持秩序的活兒。
可他骨子裡那股子混不吝和對著針頭剪刀血壓計的茫然,讓他做“力工”都透著股“大爺是來監工的”氣場。
被老頭逮住幾次偷偷去翻看廚房(病人食堂)菜譜後,他就徹底坐穩了“老頭兒重點盯防VIP閒人”的寶座。
憋屈!
憋的林以凡渾身毛孔都炸毛了。
這晚,又是他值夜班。
分院的夜班,像鍋底凝固的冷油,只有稀稀拉拉的急診偶爾濺起幾點油星。
張若薇被叫去處理一個疑似破傷風的老農,小凡凡則飄在搶救室外面,看申老頭“作妖”起死回生。
整個門診大廳,就剩林以凡和前臺一個哈欠連天的護士蘭姨,還有他自己那壺偷偷灌了八兩二鍋頭的鹽水瓶。
“媽的…庸脂俗粉不理我,藍色魂蛋不愛我,連那老梆子都不睜眼瞧我……”
林以凡抱著他那“鹽水瓶”,眼神迷離地盯著大廳那盞接觸不良、滋滋亂閃的白熾燈,像在質問老天爺這鍋人生火候怎如此寡淡。
“閒人?老子刀在手的時候,誰敢說老子閒?”
他打個濃重酒氣的嗝,指尖無意識地虛握,彷彿手裡還握著那把寒光凜凜的利刃。
那時,血是勳章,是力量感的來源,是滾燙生命噴薄而出的訊號,他只會嫌不夠多,不夠猛,刀口舔血,心中無瀾!
可現在呢?
幾天前那個產婦身下的血泊,他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昨天一個小孩摔破膝蓋的血,他看著那抹紅,後背竟然沁出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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