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西沉,
春風夾雜肥水的水汽,席捲而來。
春季的壽州,
居然還有一絲的涼意。
壽州城頭烽火暫歇,
唯餘刺史府內的嘆息聲穿透雨幕。
李煜伏案凝視肥水輿圖,燭淚在青銅燈臺上堆成赤珊瑚,映得他眼底血絲愈發分明。
廊外春雨淅瀝,卻澆不滅心頭焦灼——趙匡胤掘堤在即,若三日內尋不到破局之法,壽州數十萬軍民皆要葬身魚腹。
“殿下!西角門有異動!”
張承業甲冑未卸便闖進書房,蓑衣上的雨水在青磚上洇開暗痕,
“幾個守卒正與流民爭執,那少年口齒伶俐得古怪......”
李煜揉著眉心起身,橫刀在掌中挽了個冷冽的刀花:“承業,隨本宮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刺史府朱門外,火把將雨絲照成金線。
三名唐軍持戟圍住個瘦小身影,
那“少年“蓑衣破敗,草鞋沾滿泥漿,唯獨一雙美麗的眸子亮如寒星:
“軍爺搜也搜了,小可懷中只有半塊炊餅,何來偷盜之說?”
嗓音清越,尾音卻帶著金陵官話特有的婉轉。
李煜眸光微動。
怎麼聽著像一位女子故意壓低嗓音?
“放肆!”
守卒怒不可揭,長槍一橫,“流民豈能夜闖刺史府?定是周軍細作!”
“且慢。”
李煜蟒袍長袖拂開雨幕,腰間玉珏撞出清響。
那“少年”聞聲抬頭,火光映亮他下頜——雖抹了鍋灰,輪廓卻精緻得近乎女氣。
“你要尋何人?”
李煜三指按上刀柄,特工的本能已在嘶吼:這具看似單薄的身軀,行止間藏著世家才有的韻律。
“楚兒姐姐!”
少年退後半步,袖口隱約露出半截瑩白手腕,“她說在府中侍奉貴人......”
李煜眼眸一驚。
楚兒正是三日前被燕王暗樁暴斃的煎藥侍女!
“帶他去見楚兒。”
李煜突然輕笑,指尖在張承業掌心輕叩三下。
張承業會意,二十名神武軍無聲封住退路。
柴房陰溼,
草蓆下女子面目青紫,死狀悽慘。
少年一臉苦楚,撲到屍身前顫聲道:“阿姐......”
悲鳴戛然而止——李煜的刀鞘已抵住他後心:“耳洞未愈,喉無結突,姑娘還要演到幾時?”
李煜指著地上躺著的楚兒屍體,“而且…她不叫楚兒,叫星兒。”
燭火爆出燈花。
少女緩緩起身,泥漿斑駁的臉龐竟透出驚心動魄的豔色。
她解開發髻,青絲如瀑垂落腰際:“久聞六皇子慧眼,今日方知傳言不虛。”
李煜從神武軍手中取來一件月白襦裙和一雙白色鳳凰繡鞋:“刺史府不缺女子衣服。”
隨即將衣物放在少女的手中,手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玉手,
少女玉手微微一顫,
半炷香後,屏風後轉出的佳人令滿室生輝。
周娥皇烏髮綰作驚鵠髻,步搖墜著南海珠,行走時環佩輕響如泉鳴。
裙襬之間,露出一雙白皙勝雪的玉足,足穿方才李煜給的白色鳳凰繡鞋,倒是與她那傾國傾城之姿,相得益彰。
長袖流仙裙層疊如雲,卻掩不住通身貴氣——那是自小用詩書禮儀澆灌出的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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