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漓目光隱隱發亮,卻沒有立刻去印證,天快黑了,若是再不回去,養母該察覺不對,出來找她了。
回到小院中,蘇漓神色如常地將銅板交給養母,而後井邊洗了洗手,回到飯桌前拿起筷子。
“今日坊市如何?”
養母雙眸滿是溫和,若非是蘇漓,很難察覺到其中惡意。
她僅僅只需完成一個考驗,不需要考慮後續的惡果,當年還是幼年的段紅塵,又是如何察覺到她的惡意,從困境逃脫的呢?
蘇漓忍不住去想,表面卻和平常一樣乖巧回答道:“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被草葉割傷了腳,不過傷的不深,不用包紮。”
“那就好。明日為娘要去孃家一趟,當夜便會回來,你乖乖呆在家中,不要亂跑,知道嗎?”
“知道了娘。”
“嗯……”
當夜,蘇漓睡下閉上雙眸,思緒活躍開來。
孃家?
多半不是孃家,而是回宗門一趟,亦或是其他人來找她,不便在院中相見,被我看到。
不管如何,明日院中沒有她監視。
但也不能排除她有手下代為監控,試驗血毒效果,依然需要小心。
她腦海中反覆思索明日計劃,直至脈絡清晰,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養母果然離開了院子,蘇漓起床穿好衣服,耐心地給菜地澆完水,而後呆坐在堂屋片刻,自言自語地嘆息。
“好無聊啊……今日坊市有獅子戲法,不去看真是太可惜了。孃親既然晚上才回來,我偷偷出去看,到中午回來,應該沒人發現吧?”
蘇漓嘀咕著,眼睛越來越亮,終於鼓起勇氣,翻出自己的幾個銅板,偷偷離開了院子。
過了片刻,寂靜的院子中多出一道黑影,低聲輕笑:“沒想到主人還有賢妻良母的潛質,將這個小雜種寵得挺不錯……”
說完,黑影返身回到屋中。
監視段紅塵也有數年了,根本沒有絲毫異常,主人決策失誤,耐心漸失,心思也逐漸轉投他處,很快這丫頭就會被主人賜死,他偶爾偷個懶也沒什麼。
卻說蘇漓來到坊市後,幾番試探都沒有察覺到被窺伺之感,她暗暗鬆了口氣,先是去衣坊隨便買了袍子套上,而後踏入以前從未進入過的如意坊中心最為豪華的閣樓。
這個月觀察下來,她發現如意坊的運作模式,與天涯客有驚人的相似,是以此番前來,她心中多少有些把握。
剛踏入大門,便有面容精緻的嚮導女修迎了上來,看到蘇漓遮掩面孔,也不在意,盈盈一拜道:“客官,此為何來?”
蘇漓伸出手,將裝有血液的瓷瓶的放在她手心,輕聲道:“幫我測驗其中之毒的威力,我可以給你們部分血液,作為報酬。”
女修一聽,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然禮貌。測驗毒藥的威力雖不常見,但的確是如意坊的業務,她小心翼翼地收攏起瓷瓶,行了一禮。
“客官稍待。”
蘇漓輕輕點頭,淡淡道:“不要用手直接觸碰,否則…你的修為,撐不到你長輩前來解救你。”
她眼力還在,自然看出眼前的女修不過築基,若是自己的血毒威力沒有漸弱,若是觸碰到一絲,就可以讓眼前女修人間蒸發。
女修的手輕輕一抖,神情鄭重,連忙收起之前的輕視,“多謝前輩提醒。”
她本對蘇漓的年輕嗓音,和凡人體質多有輕視,但蘇漓既然能看出她的修為,便不可能是凡人,是自己看不穿前輩的修為罷了。
想到此處,女修打消了之前隨意測試的想法,揣著瓷瓶敲響了一間管事的門。
“何事?”
門中穿出沉靜之音,女修深吸一口氣,“測毒,威力或在金丹期之上。”
吱呀——
門從裡面開啟,出來一位老者,臉上帶著些許驚詫,“此處偏僻,居然會有相當於金丹期的毒,毒在何處?”
“就在我手中。”
“那你隨我過來。”
“是,管事。”
女修點頭跟上,心中惴惴,對毒素不太瞭解的她,此刻隱隱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吹過頭了?
片刻後,老者和女修來到地下關押妖獸的場所,作為如意坊的分坊,可養不起毒師,試驗毒素的方法很是原始,便是讓妖獸試毒了。
老者徑直來到關押金丹期妖獸的地牢前,這金丹期的妖獸顯然被餓得狠了,兩眼發紅,全無理智。
老者神色微肅,取出一片靈獸肉,小心翼翼地在靈獸肉上滴了一滴蘇漓的血,見靈獸肉沒有變化,他眉頭輕輕一皺,卻沒說什麼,將靈獸肉丟入牢籠之中。
妖獸立刻跳起來,一口吞下,眼中竟是恢復幾分清明,口吐人言,“人類,你給我吃了什麼?我精神好轉不少。”
老者面無表情,撇過頭看了一眼女修。
女修頓時慌了,正要解釋,卻忽然聽到妖獸慘叫一聲,整個如同冰塊遇到火一般化開,眨眼間成了一灘血水。
女修的慌張戛然而止,轉而眼中滿是恐懼,一想起之前竟然揣著整整一瓶的恐怖毒血,身子止不住顫抖起來。
老者好歹也見過世面,但他此刻手中拿著的瓷瓶,也不禁顫抖地厲害。
“快!快將提供此毒的前輩,請到頂樓天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