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
“捲上珠簾總不如。”
當最後一句唸完,整個大堂落針可聞。
伍瓊這個大老粗聽得是雲裡霧裡。
但周毖與何顒卻是讀書人。
他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低聲交談起來:
“這……這是七言絕句?”
“好新穎的體裁!”
“而且……而且這意境……簡直絕了!”
“「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嘶——這是何等的讚美!”
正當他們細細品味,震撼不已時。
那女掌櫃早已捧著寫好的詩,飛也似地跑上了樓。
結果,還不到十個呼吸的功夫。
她又滿臉潮紅地跑了下來,對著董卓深深一福,聲音激動得發顫:
“相國大人!”
“如煙姑娘說了,此詩乃她生平所僅見!”
“特請您……還有您的幾位朋友,即刻上樓一見!”
“轟!”
聽到此話,伍瓊、周毖、何顒三人瞬間沸騰了!
他們懂不懂詩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詩一送上去。
那個向來眼高於頂、連王公貴族都未必給面子的花魁柳如煙。
立刻就邀請上樓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首詩牛啊!
說明作這首詩的相國大人,更牛啊!
三人連忙圍了上去,各種恭維之詞如潮水般湧向董卓,馬屁拍得震天響。
“相國大人真乃神人也!”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啊!”
“下官今日方知,何為大才!”
“相國之才,我等拍馬難及!”
就在董卓於醉仙居內吟詩作樂,引得滿堂喝彩之時。
夜色下的皇宮,卻是一片死寂。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卻照不散那凝如實質的壓抑。
年少的皇帝劉辯,端坐在書案之後。
他的面前,站著三個人。
為首的是當代大儒,侍御史蔡邕。
他手捧一卷早已擬好的奏摺,神情肅穆,目不斜視。
而在蔡邕的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如同門神般的身影。
一個是相府長史李儒。
身形瘦削,眼神陰鷙,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彷彿一條隨時準備噬人的毒蛇。
另一個,是董卓的女婿牛輔。
身材魁梧,一身甲冑未卸,手按腰間刀柄。
渾身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
他們什麼也沒說。
但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最直接的威脅。
“陛下,”蔡邕的聲音平靜無波,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相國大人言,如今洛陽初定,百廢待興,朝中諸多職位空懸,不利於國朝安穩。”
“故而,相國與老臣等商議,擬定了一份官員任免名單,特來請陛下御覽、用印。”
說罷,他將手中的奏摺,恭恭敬敬地呈了上來。
小宦官顫抖著雙手接過,再轉呈到劉辯的面前。
劉辯看著那份奏摺,只覺得它有千斤之重。
他知道,這上面寫的每一個字,都是在剜割他劉氏江山的血肉。
他緩緩展開奏摺,目光掃過。
【今洛陽初定,典章禮制尤需重臣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