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抵達宋府。
迎面而來的,是濃重的喪葬氛圍。
院落裡,掛滿了白色的燈籠和輓聯。
空氣中瀰漫著紙錢燃燒後的味道,令人窒息。
嗩吶聲、哭喊聲,混雜在一起,震耳欲聾。
宋府上下,一片縞素。
進進出出的賓客,絡繹不絕,都是水井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或低聲交談,或默默哀悼,神情肅穆。
宋家家主宋有為,一身重孝,站在門口迎接。
看到李瑞等人,他立刻迎了上來,滿臉堆笑。
“李師傅,你們可算來了,辛苦辛苦!”他嘴上客套,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瞟向許元。
那眼神,讓許元心中微凜。
“宋家主節哀。”李瑞拱手回禮,語氣恭敬。
“快請進,快請進。”宋有為側身讓開道路,將他們迎進宋府。
靈堂正中央,停放著一口巨大的棺槨,透著一股陰森之氣。
周圍,擺滿了鮮花和祭品。
香燭燃燒,青煙繚繞。
一群和尚道士,正在誦經超度,場面肅穆。
“幾位師傅,這邊請。”宋有為將他們領到後院一處偏廳。
與其他地方的喧囂不同,這裡異常安靜,甚至有些冷清,彷彿與整個宋府格格不入。
宋有為指著已經備好的金絲楠木,語氣低沉:“木料都在這裡了,都是上好的料子,幾位師傅看看還缺什麼,儘管開口。”
李瑞檢查一遍,確認無誤,擺手道:“不缺,不缺。”
“那就麻煩幾位師傅,儘快開工吧。”宋有為說完,又深深地看了許元一眼。
那眼神,像一條毒蛇,讓許元很不舒服,渾身發冷。
他暗自警惕,不動聲色。
“事不宜遲,咱們開始吧。”李瑞招呼一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幾位老師傅,立刻拿出工具,開始忙碌起來。
許元也加入其中。
他負責打下手,搬運木料,做些簡單的切割。
“刨花疊浪!”心中默唸一聲。
絕技發動!
許元只覺得雙手如有神助,速度陡然加快,彷彿與木料融為一體。
手中的刨子,彷彿活了過來,帶著靈性。
在木料上,飛速遊走。
一片片薄如蟬翼的刨花,層層疊疊地飄落。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這小子,手藝又精進了不少。”
一旁的李瑞,看到許元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時間緊迫。
幾位老師傅,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們分工合作,各司其職。
鋸木聲、鑿木聲、刨木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在安靜的後院中迴盪。
兩個時辰,轉瞬即逝。
夜幕降臨。
宋府的燈籠,全部點亮,將整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
靈堂內,氣氛更加凝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完成了!”李瑞長舒一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
一副嶄新的金絲楠木棺,呈現在眾人面前。
棺木表面,光滑如鏡,紋理清晰,巧奪天工。
隱隱的,還散發著淡淡的木香。
宋有為走上前,仔細檢查了一遍。
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錯,不錯,幾位師傅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給李瑞。
“這是十倍的工錢,一百兩銀子,幾位師傅辛苦了。”
“多謝宋家主。”
李瑞接過錢袋,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對瑞木堂來說,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來人,上茶!”宋有為吩咐一聲。
立刻有家丁端著茶盤走了過來。
“幾位師傅,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宋有為親自給幾位老師傅倒茶。
這般舉動,讓幾位老師傅,都有些受寵若驚。
“多謝宋家主。”
許元也分到了一杯。
他端起茶杯,沒有立刻就喝,而是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並無異樣。
隨後茶水入口,微苦回甘。
“李師傅啊,”
宋有為放下茶杯,面露難色,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沉默片刻,他才緩緩開口:“實不相瞞,李師傅,我請的風水先生說,這金絲楠木棺做好後,還需要一位師傅留守空棺,以自身陽氣溫養棺木,鎮壓邪祟,才能確保家父一路平安,後輩也能得到庇佑……”
這話一出,幾個老師傅都愣住了。
還有這種說法?
守棺他們倒是聽說過,但用活人陽氣溫養棺木,還要鎮壓邪祟,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這個……”
李瑞面露難色,一百兩銀子已經收下。
此刻斷沒有拒絕的理由,可守棺這事,聽起來就讓人心裡發毛。
“既然如此,宋家主,這守夜的事情,就由我來吧。”
李瑞雖然心裡也有些發怵,但他是師傅,不能讓徒弟們冒險。
“李師傅,您年紀大了,熬夜傷身,這萬萬使不得。再說了這守棺之人,風水先生特意交待過,需得是八字純陽,命格夠硬的年輕男子……”
宋有為搖了搖頭,目光一轉,落在許元身上。
“我看這位小師傅,就挺合適的。”
宋有為的眼神,像一條毒蛇,死死地盯著許元。
“這……”李瑞有些猶豫,他看了看許元,又看了看宋有為,心中七上八下。
許元還年輕,經驗不足,萬一出了什麼事,他怎麼擔待得起?
“宋家主,許元他還年輕,恐怕……”
李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有為打斷了。
“李師傅,您就別推辭了,這是風水先生的意思,也是我們宋家的一片孝心。”
宋有為的態度很堅決。
“就這麼定了,讓這位小師傅留下。”
“許元,你覺得呢?”
李瑞看向許元,徵求他的意見。
許元心中,一股無名火起。
這宋有為,步步緊逼,顯然是沒安好心!
這守棺恐怕不是溫養棺木那麼簡單!
但是留李瑞在這裡,他更不放心。
“好,既然宋家主如此信任我,那我就留下。”
許元淡淡地說道,語氣中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