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精悍,臉部線條如同刀削斧鑿般冷硬。
目光掃過那些在毒液中掙扎扭曲的人影時,沒有絲毫波動。
他腰間挎著一柄制式長刀,步履沉穩,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久居上位、掌控生死的冰冷威嚴。
緊隨其後的,是兩名身著華貴服飾的男子。
他們亦步亦趨,神態間充滿恭謹。
其中一位年紀稍長,鬚髮皆已花白,眼窩深陷,眼神中透出一股精明與沉穩。
另一位,則是身材異常魁梧的中年壯漢,面相兇悍,眉宇間透露出幾分桀驁與煞氣。
但此刻,這魁梧壯漢臉上卻帶著一絲諂媚與敬畏。
他微微躬著身子,落後錦衣男子半步,聲音壓得極低,小心翼翼地彙報著:
“劉都統,這些就是依照您賜下的秘方,煉成的首批‘魔人’。”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翻騰的毒池,眼裡滿是狂熱。
“這次,我們共投入了近千名從山中各處擄掠來的流民、山匪,還有那些不長眼睛,誤入此地的獵戶。”
“最終,成功轉化出一百零二頭合格的魔人。”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帶上一絲邀功的意味。
“其中,實力相當於武者一次煉皮水準的,有七十八頭。”
“實力達到二次煉皮境水準的,更是足足有二十四頭!”
劉都統聞言,腳步未停。
只是冷漠地掃過那些在毒液中痛苦掙扎的身影。
像在審視著一批待宰的牲畜,毫無感情。
“做得不錯。”
他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隨即,劉都統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了旁邊那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身上。
“王老爺子,王家這次差事,辦得還算用心。”
老者聞言,身軀微不可察地一顫,連忙低下頭,姿態愈發恭敬。
“本都會親自向年將軍稟明,記你們一功。”
劉都統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讓老者和魁梧壯漢心跳加速。
“將軍曾有令諭。”
“只要你王家,能持續、穩定地提供足夠數量、足夠強大的合格魔人。”
“等到將軍登臨九五,執掌大周,君臨天下之時!”
“你青州王家,便是從龍元功!”
“未來的富貴榮華,將遠超你們的想象!”
這番話語,如同驚雷,在老者和魁梧壯漢的心頭炸響!
兩人都是大喜過望。
“勾掛嶺地勢險惡,毒瘴天成,本就是培養魔人的絕佳場所,佔盡天時地利。”
劉都統的語氣陡然轉厲,催促道:“王家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動用你們所有的力量!”
“加快速度!”
“製造更多的魔人!”
“明白嗎?”
老者連忙深深一揖,幾乎將頭顱觸及地面,聲音嘶啞而狂熱:
“請都統大人放心!”
“也請轉告年將軍!”
“我王家上下,必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不負將軍厚望!不負都統大人的栽培!”
劉都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隨即不再理會身後激動得難以自持的王家二人,重新邁開步子。
徑直向著洞窟外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直到劉都統的氣息徹底消失在感知範圍外,魁梧男子和老者才敢緩緩直起身,長長地籲出了口氣。
魁梧男子滿臉潮紅,聲音都在發顫:“父親!您聽到了嗎?從龍功臣!是……是從龍功臣啊!”
“年將軍如果真能坐上那張至高無上的龍椅,咱們王家或許就能成為青州萬里河山,真正說一不二的主人了!”
老者深吸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眼神恢復沉穩,輕輕搖頭。
“青州之主?或許吧。”
“但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太早。”
“如今大周氣數將盡,龍氣散逸,天下洶洶,板蕩欲裂。”
“各地藩鎮手握重兵,哪個不是心懷鬼胎,哪個不想問鼎中原?”
“年將軍是強,可放眼天下,欲逐鹿者,又豈止他一人?”
“最終這天下歸誰,這龍椅誰坐,還遠未到塵埃落定之時。”
“但是...”
他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變得無比凝重。
“能夠攀附上掌控大週五州兵馬,權柄滔天的年將軍,得他看重,便是天賜之機!”
“我王家蜷縮青州數百年,看似根深葉茂,實則從未真正登堂入室。”
“這一次壓上所有身家的豪賭,成則飛黃騰達,敗則萬劫不復!”
“所以,絕不容有失!”
這老者,正是青州王家真正的掌控者,王天陽的父親,王鎮遠!
而旁邊那個身材魁梧如鐵塔,面相兇惡的中年壯漢,則是王天陽的二弟。
王家最鋒利的刀,執掌家族暗中武力的王傳山!
青州王家,水面之下,暗流洶湧。
王天陽一支,主外,長袖善舞,打理明面上的營生,維繫家族的體面與人脈。
王鎮遠與王傳山父子,則主內,掌握著家族最核心的武力,以及無數深藏地底,不見天日的秘密。
比如眼前這處,令人作嘔的“魔人”巢穴。
王鎮遠陰冷的視線,緩緩滑過那些在池中翻滾扭曲的“成品”。
“傳山!”
“父親!”王傳山立刻躬身,神態恭敬。
“給我盯緊了!”
“利用好這裡的天時地利,不惜一切代價!”
“把這魔人的產量,還有成色,給我狠狠提上去!”
“僅僅相當於二次煉皮的貨色,還遠遠不夠!”
“年將軍麾下最強的毒人,早已超越了煉肉境!”
“我們不能被甩開太遠!”
“父親放心,我明白!”
王傳山眼中同樣燃起熊熊野心,重重點頭。
兩人話音剛落。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洞窟外巖傳來。
一名王家僕從打扮的小廝,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他手中高舉著一封信,信封邊緣用猩紅的火漆死死封住。
“老……老爺!”
“清河郡那邊,八百里加急送來絕密信件!”
王鎮遠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伸手接過了那封沉甸甸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