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令牌,靜靜躺在陳凡的掌心。
墨玉的材質,在寶庫靈石的光芒下,反射出一種死寂的光暈,彷彿將所有光線都吞噬了進去。
“江。”
一個字,卻重若山嶽。
寶庫內,因發掘鉅額財富而升騰起的熱烈空氣,被這個字瞬間抽乾、凝固,溫度斷崖式下跌。
蘇清月臉上的亢奮僵住了,血液似乎都冷了下來。
她記得,師父提過。
京都,江家,贅婿。
這塊令牌,串聯起了一段她不敢深想的過往。
林小七和藥不然也察覺到了那股冰寒的源頭,她們無聲地向陳凡靠攏,剛剛經歷血戰而鬆弛的肌肉,再一次繃緊如弓弦。
周圍的空氣,因為那個“江”字,變得粘稠,壓抑。
陳凡沒有說話。
他的拇指,在那鋒利如刀的字跡上,緩慢地、一寸寸地摩挲著。
就是這個動作,讓三名弟子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比屠殺整個黑風寨時還要恐怖百倍的煞氣,正從師父體內無聲地瀰漫開來。
那不是殺意。
殺意是滾燙的,而這股氣息是冰冷的,是混雜了憎惡、屈辱,是被歲月碾碎又重新拼湊起來的、深入骨髓的恨。
寶庫裡堆積如山的靈石,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師……師父?”蘇清月的聲音有些發乾,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死寂。
陳凡終於有了動作。
咔嚓。
他五指收攏,那塊堅硬的墨玉令牌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轉身,面對三名弟子時,臉上所有情緒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慌。
“清月。”
“弟子在!”蘇清清一個激靈。
“所有東西,一件不留,全部帶走。功法拓印,原件燒燬。”聲音沒有起伏,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是!”
“小七,不然,警戒。”
“是!”
三人不敢有半分遲疑,立刻行動。蘇清月發揮出她身為“聚寶之體”的專業素養,指揮著林小七和藥不然,用最快的速度將整個寶庫席捲一空。
靈石、丹藥、礦石、符籙……
她們的動作極快,氣氛卻壓抑得可怕。每個人都清楚,師父在等。
等一場,遠比剿滅山匪更兇險的風暴。
半個時辰後,黑風寨的寶庫,乾淨得能跑耗子。
“師父,全部處理好了。”蘇清月遞上幾個沉甸甸的儲物袋。
陳凡接過,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走到寨牆的垛口邊,俯瞰著下方雲霧繚繞的深澗。風從澗底吹上來,卷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還有亡魂不散的哀嚎。
“師父,我們現在回青雲峰嗎?”林小七忍不住問道,她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陳凡搖了搖頭。
“不走。”
兩個字,讓三個弟子都愣住了。
不走?留在這裡,是想……
陳凡沒有解釋,他只是安靜地站著,像一尊融入山岩的雕塑,目光投向蜿蜒的山道盡頭。
他在等。
等獵物,自己走進陷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蘇清月緊張得手心冒汗時,山道盡頭,一列黑點出現。
黑點迅速放大,是一隊人馬,行動間悄無聲息,只有馬蹄踏在石板上的聲音,清脆而富有節奏。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灰色錦袍的中年男人,騎著一匹神駿的追風馬,氣息沉穩,太陽穴高高鼓起。他身後跟著十餘名護衛,個個身著統一的黑色勁裝,腰佩制式長刀,行動間步伐整齊劃一,煞氣內斂。
他們是真正的精銳,是見過血的刀,和黑風寨那群烏合之眾,有云泥之別。
這隊人馬不急不緩地來到吊橋前,整齊劃一地停下。
為首的中年男人抬頭,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寨門,看到牆上站著的陳凡四人時,眉頭皺了起來。
寨門大開,牆上卻只有四個人,一個男人,三個少女。
而且……空氣中這股濃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是怎麼回事?
“黑風寨大當家何在?”中年男人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天然的、屬於上位者的漠然,“江府劉管事,前來收取本月供奉。”
江府!劉管事!
這五個字,像五道驚雷,在三名弟子心中炸開!
她們瞬間明白了師父的意圖!蘇清月的心臟猛地一抽。
真的……被師父等到了!
而陳凡,在看清那個劉管事面容的瞬間,他周遭的空氣,似乎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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