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大寧王朝,京都。
巨獸之口般的城門,吞吐著望不到盡頭的人潮。空氣裡不再是安陽城的塵土味,而是混合著丹藥、法器靈光與胭脂水粉的奢靡氣息。
街道上,女子們個個身著華服,腰佩長劍,步履生風。她們的眼神銳利而高傲,修為氣息毫不掩飾地散開,最差的也是練氣中期。偶爾出現的男子,則大多垂首跟在女子身後,如同精緻的掛件,小心翼翼。
陳凡一行四人,混在人流中,像一滴清水掉進了滾油裡。
“師父,您聞到了嗎?”蘇清月的小鼻子用力嗅了嗅,兩眼放光,壓低聲音興奮道,“是錢的味道!好多好多會走路的靈石!”
陳凡沒做聲。
他的目光掃過城牆上篆刻的陣紋,感受著這座王朝心臟的脈動。比他預想的還要強盛。
來之前,他已透過蘇清月,讓“飛羽閣”將一句話傳遍了京都的修士圈:
“仙緣宗,攜五萬靈石,挑戰宗門大比。”
簡單,粗暴。
也成功讓“仙緣宗”這三個字,在他們抵達之前,就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話。
“站住!”
一聲清喝打斷了陳凡的思緒。
一名身穿銀亮甲冑、身姿高挑的女衛官攔住去路。她的手按在刀柄上,下巴抬起一個傲慢的弧度,視線在林小七和藥不然的粗布衣衫上輕蔑一掃,最後,像釘子一樣釘在陳凡臉上。
“入城文牒,宗門憑證。”她冷冷地開口。
蘇清月立刻上前,從懷裡取出文書,臉上掛著商會里學來的標準笑容:“官爺,我們是安陽城來的仙緣宗,參加大比。”
女衛官接過文書,只用指尖捏著,彷彿那是什麼髒東西。她翻開看了一眼,嘴裡發出一聲嗤笑。
“仙緣宗?哦……原來就是那個揚言要帶五萬靈石來打榜的鄉下宗門?”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排隊入城的修士們都聽得一清二楚。瞬間,無數看好戲的目光投了過來。
女衛官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她將文書直接扔回蘇清月懷裡,指著陳凡,聲調拔高了幾分:
“掌門,陳凡?”
她上下打量著陳凡,眼神露骨得像在評估一件貨物,“一個男人當掌門?我看,是哪個富家小姐養的入贅郎,偷了家裡的錢,想出來自立門戶想瘋了吧?”
“我們大寧王朝,什麼時候輪到男人拋頭露面,開宗立派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
林小七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她視師父為天,焉能受此奇恥大辱!
‘嗆——’
長劍出鞘半寸,一股屬於練氣六層巔峰的凌厲劍意,死死鎖定了女衛官的咽喉!
女衛官臉色一僵,隨即獰笑起來:“喲,還敢拔劍?想在京都城門動武?!”
她猛地一揮手,聲色俱厲:“來人!有鄉下野修衝擊城門,意圖不軌,全部給我拿下!”
嘩啦啦!
十幾個手持長戈的衛兵瞬間合圍,冰冷的戈尖從四面八方對準了四人。
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一陣鬨笑。
“笑死我了,還真是個男人當掌門。”
“這下完了,衝撞城衛軍,不死也得扒層皮。”
“五萬靈石?怕不是把家底都吹出來了吧,可憐。”
林小七的臉漲得通紅,握劍的手青筋暴起,體內的靈力已經開始翻湧。
廊柱的陰影下,藥不然拉低了兜帽,沒人看到她那雙無機質的眼睛裡,正冷靜地分析著眼前衛兵鎧甲的縫隙,以及他們每一次呼吸的頻率。袖中的指尖,已經沾染上了一層無色無味的粉末。
陳凡依舊沒動。
他像一個冷酷的考官,觀察著弟子們的“隨堂測驗”。
小七,劍意足夠,但心性不穩,殺氣外露是大忌。
不然,夠狠夠靜,懂得尋覓時機,但還缺少一點……對大局的判斷力。
至於蘇清月……
就在林小七即將完全拔出長劍的剎那,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是蘇清月。
她對著林小七搖了搖頭,然後上前一步,擋在所有人面前。
面對女衛官和那十幾個虎視眈眈的衛兵,她臉上沒有絲毫緊張,反而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在為一件無聊的小事而煩惱。
“這位官爺。”
她的稱呼沒變,語氣卻從剛才的恭敬,變成了某種居高臨下的疏離。
女衛官眉頭一皺:“你想說什麼?”
蘇清月沒有回答。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慢條斯理地從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儲物袋裡,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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