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停舟的目光停在池依依左肩。
池依依順著他的視線瞧去,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抓著那隻鳥。
剛才受驚過度,她的手指不覺用力,將那隻胖乎乎的八哥捏成小小一團。
她連忙鬆手。
“要死啦!要死啦!”八哥慘叫,“救命!救命!”
鳥兒在她肩頭嘩啦啦拍打著翅膀,偏偏不肯松爪,將她抓得更緊。
池依依蹙了蹙眉。
時值入夏,衣衫輕薄,尖利的鳥爪鉤破她的皮肉,帶來一陣刺痛。
她穿的是件杏色衫子,衣上很快滲出一絲血跡。
陸停舟出手如電,捏住八哥不停張合的嘴。
“下來。”
他淡淡發話。
八哥發出瀕死般的長鳴,鉤在池依依肩頭的爪子慢慢鬆開。
陸停舟捏住它的背脊,將它從池依依肩上取下。
“誰在外面吵鬧?”
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從院裡出來,身後跟了好些侍女。
她瞧見陸停舟二人,先是一怔,隨即看清他手裡的八哥。
“小九!”
她快步走到廊下:“阿彌陀佛,總算逮到你了。”
八哥“嘎”地一聲哀叫,軟軟垂下頭爪。
“少裝相!”
美婦一巴掌拍在它腦瓜子上,轉頭吩咐侍女:“去拿籠子來。告訴祖母,小九找到了。”
陸停舟將八哥遞過去:“它被府中的狗追進院子,傷了人。”
美婦一驚:“傷了誰?”
陸停舟瞥了眼池依依。
池依依聽這美婦口吻,料到她是國公府裡的主子,當即屈膝行了一禮:“不妨事,只是勾破了衣裳,怕是有礙觀瞻,不便拜見太夫人。”
她今日的外衫上繡著卷草纏枝祥雲蝠紋,是琴掌櫃讓店裡繡工為她趕製的紋樣。
為了展現晴江繡坊的技藝,琴掌櫃特意讓人用了外面罕見的飛針繡法,可惜這衣裳還未在人前露臉,就被鳥兒抓壞。
美婦見她肩上的繡紋颳得不成樣子,衣上還沾著血跡,登時明白髮生了什麼。
“讓姑娘受驚了。”她仔細看她一眼,“你是晴江繡坊的池東家吧?”
池依依點頭:“正是民女。”
美婦道:“我是寧安縣主。”
寧安縣主?
池依依還未接話,就聽陸停舟道:“國公爺長女。”
池依依一下子反應過來。
烈國公膝下一女兩子,大女兒出嫁時,得皇帝敕封寧安縣主,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池依依此前曾聽人提及,但她方才心緒不寧,一時沒能想起,此時得陸停舟提醒,再次向寧安縣主行禮:“見過縣主。”
寧安縣主朝她身旁的陸停舟看了眼,眼底掠過一抹深思。
她對池依依道:“不必多禮,你隨我來,我帶你去上藥。”
她說完就走。
池依依下意識看了眼擋道的那條大狗。
“乘黃,走。”
陸停舟一聲令下,大狗爬起身,乖乖跟在他身後走了。
池依依心頭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