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醒了卻睜不開眼。
他的靈魂好像被什麼困住,耳邊監護儀的嘀嗒聲逐漸變成——吱呀!
是木床的搖晃聲。
小北辰躲在門後,聽著女人尖聲大罵,開始發出哼哼唧唧的叫聲。
“你他媽還敢爽?”男人喘息著,“你說給顧震生個兒子,就有花不完的錢,可那個老婊子他認嗎!”
“啊!”
女人慘叫起來。
小北辰害怕得堵住耳朵。
吱呀聲久久不絕。
終於,男人提著褲子出來了,將藏在門口的小北辰拖出,一腳踩在他頭上。
“你這個奸生子,讓老子沒拿到一分錢,還成了全村笑話,我得賣掉你回本兒!”
小北辰很痛,可是他不敢喊,不然會更痛。
好不容易捱到男人離開,女人又過來,她伸出佈滿牙印的手臂,將高跟鞋一下下砸在他身上,發洩著。
小北辰抱緊頭承受。
後來村裡的男人都來,木床沒日沒夜的晃,女人恨不能將他打死。
再後來女人瘋了,他進了福利院,上了學,遇到人生第一抹光——溫言。
她可真好啊!
他滿目瘡痍的生活中,所有美好都是她給的。
他愛她。
很愛。
他甚至發誓一定要給她最好的一切。
可被顧家認回後他變了。
在他們戀愛紀念日時敷衍送去首飾,卻為他的小玫瑰隆重慶賀成人禮。
十八歲的煙花綻放在夜空。
半城的人都來看煙花,笑著歡呼十八歲生日快樂。
只有溫言仰頭落淚。
因為她知道這是未婚夫為別的女孩兒做的。
珠寶冰涼,被她緊握在手裡,稜角陷入皮肉,滲出一絲猩紅的血。
她睜著眼等到第二天。
約好拍婚紗照,她穿著婚紗從清晨等到日落,每次撥通他的電話都被敷衍結束通話。
她一個人走在深夜街頭。
買了碗糖水。
流著淚吃完。
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溫言一直在哭啊!
顧北辰心裡難過得像下刀子。
可是更難過的也來了。
那無數次折磨他雪夜,溫言手指那清脆的斷裂聲,刺穿他的耳朵,讓他在劇痛中醒來。
“溫言!”
他驚坐起來,大喊出聲。
埋在手背上的套管針被生生抽出。
血液噴射。
濺在純白被套上。
紅得觸目驚心。
護士用棉球按住他手背,他盯著人家嘶喊:“溫言呢?你把她還給我!”
護士看精神病一樣看他。
他抱住自己劇痛的頭,崩潰大喊:“給我安眠藥!”
有了安眠藥他就不會一直做夢,不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北辰。”顧老太太上前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可算醒了,你昏迷了兩天。”
兩天?
顧北辰面露不解。
“是啊,你胃出血又不好好將養,這次很危險,醫生說再犯病就要切胃了。”
顧北辰的思緒逐漸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