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蘊玉看著他們驚恐的表情,眉頭皺得更緊,眼神裡只有純粹的,毫不作偽的茫然和警惕。
她似乎覺得他們的反應很奇怪,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更加清晰,“我不認識你們。”
她微微搖頭,帶著否定,“傅淮舟……又是誰?”
慕臨川臉色劇變,當機立斷,猛地按下了病床旁邊的緊急呼叫鈴。
刺耳的鈴聲瞬間打破了病房的死寂。
醫生和護士很快衝了進來。
慕臨川語速極快,聲音緊繃地向醫生描述了阮蘊玉醒後的異常反應。
醫生面色凝重,立刻上前檢查阮蘊玉的瞳孔反應,詢問她的名字,年齡,日期等基本資訊。
阮蘊玉雖然虛弱,但回答得異常清晰。
“我叫阮蘊玉。”
“我……27歲。”
“日期……抱歉,我不知道。”
“我在哪裡?醫院嗎?我怎麼了?”
阮蘊玉看著自己被包紮的手臂,眼神依舊困惑,但邏輯似乎沒問題。
醫生檢查完畢,又快速翻看了剛送來的腦部CT結果,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他示意慕臨川和林若棠跟他到病房外。
關上病房門,醫生才沉重地開口:“慕先生,林女士,情況……不太樂觀。”
“結合病人術前的腦部CT和現在的臨床表現,基本可以確定是失憶。”
“準確說,病人有部分記憶丟失了,還有可能……出現記憶紊亂。”
“失憶?”林若棠腿一軟,差點跌倒,被慕臨川扶住。
醫生指著CT片子上的一個位置,“病人之前腦部就有一個位置比較特殊的良性腫瘤,病人之前應該在保守治療。”
“這次車禍巨大的衝擊力,導致這個腫瘤發生了微小的位移。”醫生的手指點了點,“就是這一點點的偏移,恰好完全壓迫了旁邊掌管部分記憶儲存和提取的神經束,這是造成她部分記憶缺失……甚至紊亂的直接原因。”
林若棠聽著醫生的解釋,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找回一絲力氣。
她推開慕臨川攙扶的手,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翻江倒海的心情,重新推門走進病房。
她走到阮蘊玉床邊,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平齊,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到極致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試探:“蘊玉……你……你真的不記得媽媽了嗎?”
阮蘊玉看著眼前這個自稱媽媽,神情哀傷又帶著強烈期盼的女人,眼神裡的警惕並未完全散去,但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善意。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清晰地回答:“我不認識你。”
她的聲音平靜,說出的話卻像刀一樣割著林若棠的心。
林若棠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她還想問些什麼。
“叩叩叩。”
病房門被輕輕敲響。
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身風塵僕僕的寒氣闖了進來。
陸硯清臉色蒼白,額髮微亂,筆挺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襯衫領口敞開,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
他深邃的眼眸里布滿了血絲,寫滿了焦灼和恐懼,進門後立刻急切地搜尋病床上的人影。
當他的目光終於鎖定在醒著的阮蘊玉身上時,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似乎才稍稍鬆懈了一絲。
下一秒,令整個病房陷入死寂的一幕發生了。
病床上的阮蘊玉,在看到陸硯清那張俊朗卻寫滿疲憊和擔憂的臉龐時,空洞茫然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她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極其依賴,甚至帶著點委屈的甜美笑容。
在慕臨川,林若棠,醫生護士震驚到石化的目光中。
阮蘊玉朝著陸硯清的方向,撒嬌地喚道:“老公,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