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生母顏面掃地，被以這種方式趕出帝國，自己和彼得轉瞬會成整個皇室的笑柄。
往後會怎樣？連想都不敢想！
葉卡捷琳娜轉瞬又從頭上拔掉那枚摔碎的琺琅蝴蝶髮簪，不顧如瀑的金髮垂落，繼續失聲訓斥著，“知道這是什麼嗎？陛下昨天剛賜的整套首飾！您毀掉的不只是金子，是我在宮廷立足的根本！”
約翰娜突然歇斯底里大笑：“愚蠢！你以為討好他們就有用？呵呵，我的乖女兒還真是長大了，居然敢打我！”
“我不止敢打你，”葉卡捷琳娜逼近一步，矢車菊般的瞳子此刻卻像燃燒的堅冰，“你若再敢以‘未來皇太后’的名義招搖撞騙，我會親自懇請女皇將你逐出俄國——以叛國罪的名義！”
約翰娜臉色驟變，但很快又揚起下巴：“叛國？可笑！我為安哈爾特爭取利益有什麼錯？倒是你——”
她譏諷地扯了扯嘴角，“裝得像個虔誠的東正教徒，骨子裡卻連親生母親都要出賣！”
“那五千盧布呢？”葉卡捷琳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從軍械局騙來的錢，現在拿出來！”
約翰娜甩開她的手，輕描淡寫道：“已經送回公國了。你弟弟需要打點宮廷，而你父親……”
葉卡捷琳娜覺得天旋地轉，母親竟用這筆錢去填弟弟那個無底洞！
“簡直是要害死我……”
她踉蹌後退，撞翻了塞夫勒茶具。
瓷器碎裂聲中，瑪麗慌張遞來嗅鹽，卻被她一把推開。
她渾身發抖，聲音卻異常平靜：“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母親，而是安哈爾特派來的吸血鬼——滾出去！這就滾出去！”
趕走母親，她轉身走向梳妝檯，從暗格中取出一枚鑲紅寶石的十字架——這是彼得昨夜秘密送來的信物。她指尖摩挲著內側刻的字：“毒蛇的牙，終將淬成守護薔薇的刺。”
“瑪麗，”她喚來心腹侍女，“備馬車，我要去奧拉寧鮑姆！”
…………
彼得踩著焦黑的橡木樑，靴底碾碎一塊彩繪聖像的殘片。
初升的太陽將他的影子拉長，像一柄斜插在廢墟上的劍。
作為封地上的“重點工程”，彼得自然要親自過來巡視一番。
除了侍衛和尼古拉斯，剛升任主教的艾瑟爾也帶著幾名工匠到了。
尼古拉斯展開的羊皮地圖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修道院舊日的金頂藍圖——如今只剩一地狼藉，還有幾根燻黑的石柱，倔強地指向天宇。
“殿下，清理工作最少需要三天時間；而您之前要求，新的聖約翰要全部用花崗岩重建——”
尼古拉斯為難地說著，“但據工頭反映，石料運輸會耽誤春耕。”
彼得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先彎腰拾起半截燒焦的《聖經》銅釦，指腹摩挲著模糊的經文：“上帝說要有光，可祂沒說過光不能來自地獄。”
他突然輕笑，“告訴農奴，每運來一車石料，減稅一斗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