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人人談之色變的天花,審問查爾斯的準備工作自然廢了些功夫。
地點定在冬宮的小禮拜堂,御醫們悉心地在地面撒了一層薄薄的石灰粉,又在室內四角焚起濃重的薰香……在三名神職陪伴下進入時,彼得和大牧首被氣味嗆得幾乎流淚。
這審問是非進行不可麼?
彼得揉了揉眼睛,走上為他準備好的高背椅:“聖父,其實情況已經很分明瞭:因為他二人證詞不一,所以女皇陛下為表公允,把二人關在同一處,接受上帝的試煉。
而且,舒瓦洛夫還派了監察官全程勘察——目前查爾斯高燒不退,艾瑟爾則一切安好,上帝意思已很分明瞭。”
大牧首緊咬後牙:“殿下不必多言!我既位列俄羅斯的最高聖職,境內所有的牧者理應由我管束——”
說到這裡,這位品級最高的神職言辭分明多了幾分不悅,“呵,倒是殿下,您如今的手段,還真是讓人……”
他話沒說完,禮拜堂大門外的走廊內,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就算尚未開口,彼得也立刻聽出那是女皇的聲音。
立馬起身和安東尼一道前去迎接,大牧首亦是快步上前——
她的儀仗在大門口停下,水晶吊燈的光暈恰好被紗簾濾成慘白色。
阿列克謝掀開繡金帷帳,露出女皇端坐在十步外的鎏金椅上的身影……她全身籠罩在細密珠簾後,臉上罩著紗,手則是戴著銀絲手套,起初看上去倒一尊被供奉的聖像。
“陛下體恤聖父辛勞,特來見證。”
舒瓦洛夫適時從儀仗的帷幕後閃身而出,對著行禮的諸人輕聲宣佈著。
倒是在路上便聽說女皇最近身體欠佳,但真正見到了,阿喀琉斯才意識到她這病只怕是不輕。
“陛下貴體欠安,還體恤我等親自前來,著實令人感動。”
大牧首緩緩直起身子,握緊手上的權杖輕聲說著。
“聖父,試煉之事……是我的意思。”
珠簾後的女皇聲音透著些許疲憊,“如若主降罪,便懲處我一人就好,與彼得無關。”
大牧首微詫:這看似毫無關聯的回應,卻足以證明接下來的審判,已被叛立了合法性。
很好,至於是否具備神性,就得看我的了。
隨著舒瓦洛夫一聲令下,四個黑袍人從走道另一側抬著擔架進入小禮堂。
艾瑟爾則是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神服,儘管帶著疲累和虛弱,但從他走進門的步態和氣息看,他的身體狀況還不錯。
“你……”
看著他,大牧首頓時臉一沉,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個黑袍人猛地將籠罩在擔架上的白布掀起。
大牧首手上的權杖不禁晃了晃。
白布籠罩下的正是聖以撒的大主教查爾斯。
然而此時的他,卻哪有半點“主教”神聖的影子?
整個人因為劇烈病痛佝僂在擔架上,渾身佈滿了膿瘡,有些因為地牢過分嚴苛的條件,已經開始潰爛流膿了。
當然,最駭人的是還是他的眼睛:渾濁眼白裡血絲織成褻瀆的網,卻在看到大牧首聖袍下襬的珍珠時突然迸出迴光返照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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