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俞夏不自覺岔開雙腳，伸出一隻手肘擋在面前，身體微微後傾，擺出了一副戒備的姿態。
少女所站的位置，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看不見，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前幾天趙森才使用過的隱匿符。那種符咒能夠讓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降低存在感，即使面對面也難以察覺。
和警惕的俞夏不同，彭飛羽則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你在跟蹤我？”
“啊，對不起啦，其實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跟過來的，只不過聽到了一些讓人在意的事，不得不來一趟。”
她笑著，在彭飛羽震驚的目光下，從他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竊聽器。
“你……”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像是太過生氣半天憋不出話，最終只得說道，“你太過分了！”
“過分的是你哦，彭飛羽！”少女卻猛地甩開他的手，臉色變冷道，“不管你是想拉盟友也好，把情報分享出去也好，好歹要先跟我商量商量。從你剛才接了個電話轉身就跑，我就預感到絕對有事，還好留了一手。”
彭飛羽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雖然理虧還是惱悻悻地說：“正常人，會隨身攜帶竊聽器嗎？”
“誰知道呢”少女一臉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隨即，她的目光落到了俞夏身上，忽而莞爾一笑，卻沒說話。
俞夏更加不知所措起來，恍然認出此人正是那次在書城，自己和彭飛羽從雜物間出來後，悄悄出現在李佳媛身後的女生。
怎麼辦？她是誰？不會要找我麻煩吧？現在要不要趕緊跑呀？找個什麼藉口好呢？
她的大腦短暫宕機一下，猶豫再三卻沒有動作。畢竟那個少女在她眼裡，就如若遊戲世界頂著個感嘆號的角色那樣，怎麼能夠掉頭就跑呢？
“啊，那個！請問你是？”俞夏弱弱地出了聲。
“不好意思，我叫王珊。”少女友好地朝她伸出了手，眼睛微微掠過一旁的人，稍作停頓，“是……彭飛羽的盟友。”
……
學校附近，一間茶館隔間內。
不出意料，王珊先就著俞夏和彭飛羽的關係盤問了一番。
“希望你不會介意，多點了解也能多點信任。而且，我們之前見過一次是嗎？”王珊補充道，“就那次在書城。”
俞夏微微頷首，目光掃了一眼和王珊並排而坐的彭飛羽，“我們是初中同學。”
彼時，他正單手撐著腦袋，目光看著窗外的夜景，聽到俞夏的回答後轉過頭來。二人視線恰好相撞，他又迅速彈開了。
搞什麼啊，是怕我揭他老底嗎？俞夏心想。
她本來也不想為這事長編大論，三言兩語就快速概括了，“初中時，我跟他都能看到妖怪，所以就稍微多說了些話。直到後來鬧了矛盾，又隨著他轉學就斷了聯絡，就是這樣。”
王珊慢悠悠點著頭，也不知道這回答是否合她的意，“這麼說來，你倆後續的碰面僅僅只是偶然？”
“是偶然！”俞夏十分堅定道，可斟酌片刻又有些心虛，“我是指那次在書城，今天確實是我打電話叫來的不過。”
“是的，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本來在跟他談事，覺得他反應不對勁，所以才……”王珊說著說著話音一頓，嘴角微微抽動，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雖然很抱歉就是了，你們交談的話我也聽見了，你是在調查李佳媛的事情嗎？”
終於說到了正題，俞夏也不免謹慎起來，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後面呢，你要做什麼？”
“我要……”
是啊，她後面到底要做什麼呢？調查出李佳媛的真實身份和目的，然後驅逐嗎？俞夏在心中問著自己。
實際上，她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就算有也多半沒這個能力。況且就連趙森都選擇默許李佳媛的存在了，那麼她偽裝成人一定有合理性。既然如此，自己費盡周折打探李佳媛的情況，到底為了什麼？
好奇確實是動機之一，但還不夠。說到底，她多少有種“即使不依靠你，我也能憑自己調查出真相”的負氣。
好幾天，俞夏一直在思考趙森對自己隱瞞的理由，或許答案早在遇見綠公子那天晚上就告訴她了。
【我承認你或許有些靈力，但還不足以接觸這個世界，知道太多反而成了累贅。】
因此，她沒必要知道。因為沒必要，就不由分說把她隔離在了一堵牆之外。要是對牆外世界完全一無所知倒也罷了，但偏偏又存在一個小縫隙可以窺見一簇光亮，卻無法窺到全貌，讓人抓心撓肝地難受。
“妖怪偽裝成人藏於人間，總歸是不正常的吧？”俞夏不管腦中怎麼想，嘴上自然另有一套說辭，“所以我要摸清楚她的目的，如果是有害的就驅逐，如果有正當理由的話，就……”
之前彭飛羽也問過類似的問題，雖然當時她道貌岸然地胡扯了一段話，但想必王珊也聽到了。所以現在，她也只能順著這個思路說下去，只是言辭不像之前那般激進了。
“就什麼，放過嗎？”王珊追問道。
“嗯，無害的話，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嘛！”
“誒？”王珊撇撇嘴，顯得有些嗤之以鼻，“真是一種婦人之仁的話語……”
俞夏的臉突然就漲紅了，囁嚅道：“那，那你們有什麼高見？”
“稍微用了點手段調查了一下，關於她的經歷和檔案，甚至包括她父母的都找到了。”王珊開啟手機上的一張照片，沿桌面朝她推了過去，“看起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而不是憑空冒出來的虛假身份。”
她接過來將圖上資料看了幾眼，並未在心中激起多少水花，畢竟她早就知道李佳媛被附身的可能。相反，她對王珊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調查出來的更感興趣。
“5年前，F縣的盤山公路上發生了一起大巴墜崖的事故，只有一個10歲的小女孩活了下來。”王珊繼續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俞夏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你是說李佳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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