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點了點頭，手指摩挲著茶杯，“我很懷疑就是那一次。黃鼠狼精附身在了瀕死的小女孩身上，然後借用她的身份回到人類社會生活。我查詢過李佳媛的學籍資訊，自那以後她大概每年都會換一座城市。”
接著，她話鋒一轉，“那個，先問一下，你從一開始在李佳媛身上聞到的就是臭味嗎？”
俞夏開始緊張起來，一緊張就不免要托起茶杯喝上一口，故作鎮定道：“你要說一開始的話，是香味。綠植的味道，我還挺喜歡。”
她豈止一開始沒聞到臭味，從始至終就沒聞到過。
這謊最初是向彭飛羽撒的，或許是心虛，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撇了他一眼。這麼長時間，他一直像悶氣般一言不發，默默撇頭盯著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是啊，是香味，只不過每個人聞到的香味各有不同。”王珊瞭然一笑，“黃鼠狼精能利用自己的臊味干擾人的認知，變成當事人喜歡的氣味，如果不特地指出來的話還難以察覺到不對勁。”
原來如此！俞夏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那她這5年間，有做過什麼傷人或其他惡事嗎？”
“暫時沒調查出來。但畢竟是妖，若要維持附身的狀態，在城市中無法吸收靈氣，便會不知不覺吸收人的精氣。就像劣質傢俱散發的甲醛一樣，接觸久了總要折點壽。”
“所以，她才會每年都換一座城市生活，從而保護身邊人？”
王珊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翹，像是被她天真的言論逗笑了，“興許，是對自己的保護。竭澤而漁這個詞你聽過吧？”
俞夏歪著頭，眼中還有些茫然，“所以，她偽裝成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誰知道呢？”王珊說，“不管目的是什麼，只要她附身一天，那麼真正的李佳媛的靈魂便會困在肉體中，無法去往彼岸。”
她若有所思，回想起那晚雨夜李佳媛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影，再參照趙森的態度，心中更加矛盾起來。
“你們是特地為了收服李佳媛身上的黃鼠狼精才轉校到C中的吧？如此大費周章卻未能成功，她很強大嗎？”
“咳咳，這事兒有些複雜，一方面能長期隱藏在人類社會中的妖怪自然不容小覷，另一方面每次打算動手時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擾亂計劃。”王珊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
俞夏點了點頭，“那你們後面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呢……”王珊食指輕輕地敲著桌子，將臉偏向了彭飛羽，似乎在徵詢他的意見。
“好了，俞夏。”彭飛羽的視線從窗戶玻璃移開了，淡然地定格在她身上，“我們已經說的足夠多了，你本來想知道的也只是李佳媛的事情，不是嗎？”
俞夏嚥了咽口水，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王珊，發現她對彭飛羽的話不置可否地一笑，卻好像也沒有了再回答的打算。
“雖然，但是……好吧，那就當是吧。”她吞吞吐吐道，“不過我還是想冒昧地問一下……請問你認識王琤嗎？就是那個，準王家家主。”
王珊詫異地挑了挑眉，俞夏敏銳地捕捉到當提到‘王家家主’四個字時，她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屑，“你認識他？”
“沒有很熟啦，只是碰巧和他捲入過同一個事件，才認識了而已。聽你的名字，在想你是不是王家人，就試探地問一句。”
俞夏從開頭就一直在猜測王珊的身份，要說姓王的陰陽師，很難不讓人聯想到現存的陰陽世族王家。
“沒錯，王琤是我的堂兄。”王珊承認道。
“所以，你調查李佳媛的行動，是代表王家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猶豫就否定了，“不，完全出於我自己的意願，和王家無關。”
幸好幸好，如果是王家在追查李佳媛的話，王琤多半也參與其中。她今天向王珊打探李佳媛的訊息，保不齊明天就被王琤知道了，搞不好藉著這一層層的關係，哪天就會被趙森逮住。
俞夏顯然鬆了一口氣，“行，我明白了。今天也耽誤了你們這麼長的時間……”
她感到很難再從他們這裡問到更多的資訊，本打算說幾話客套話就結束，但不知是不是因為臉上突然輕快的表情被彭飛羽誤解了，他突然開口打斷了她。
“慢著俞夏，你回去後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很快我們就能把這件事妥善解決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警告，俞夏先是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然後像是一隻被突然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站了起來，“彭飛羽，你別來教訓我，兩年前還跟我一樣是個小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一旁的王珊聽到這句話，眼中浮現出訝異的光。
“我是在擔心你！”彭飛羽直視著俞夏，語氣十分真摯。
俞夏一時有些啞火，說句實話她並不想接受這種好意，但面對如此誠懇的眼神懟也不是，接也不是。
正在這時，王珊突然陰惻惻地開口道：“彭飛羽，原來你接觸陰陽術才只有兩年呀？”
二人的對峙被她的聲音打斷了，只見她半闔眼眸目光如炬地審視著彭飛羽，嘴角掛著玩味的笑。俞夏突然意識到，這兩個盟友之間，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開誠佈公。
彭飛羽先是心虛般迴避了視線，但很快又無所畏懼地迎上她的目光，“那又如何？”
“沒什麼。”王珊撇過臉，輕描淡寫道，“行啦，兩位散修先別吵了，我們要不先坐下來談一談？”
她看似在跟二人說話，其實注意力卻落在了俞夏身上。這讓俞夏很是慌張，不知道她要幹什麼，臉上露出猶疑之色。
“實際上李佳媛只是引子，我確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她張口就是一個重磅資訊，“這件事我不打算讓其他王家人知曉，希望你能幫我保守秘密，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計劃。”
“喂，王珊！”彭飛羽突然瞪了她一眼，試圖制止。
王珊不為所動，手肘靠在了桌面上，雙手撐著臉頰，笑意盈盈地看著俞夏，帶著一絲神秘的語氣，“你聽說過鯉魚躍龍門的典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