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忙音“嘟嘟嘟”地響著,像喪鐘敲在俞夏心上。她不敢耽擱,幾乎是跑著衝向那個熟悉的公園。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一半是奔跑的喘息,一半是滅頂的恐懼,腦子裡亂糟糟地預演著各種可能的場景。
當她氣喘吁吁地跑到公園,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趙森獨自一人站在那長椅旁,背對俞夏來的方向。清冷的月光穿過稀疏的枝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顯得格外孤高和疏離。
聽見了動靜,他微微回過頭,晚風吹動他額前的碎髮,露出沉鬱的眉眼,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俞夏的腳步慢了下來,心臟沉甸甸地墜著,一步一步挪到趙森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趙森……”她小聲地開口。
月光照亮了他的臉,沒有預想中的暴怒,也沒有激烈的指責。他的臉上是一種俞夏從未見過的、深沉的平靜。
平靜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沒有一絲波瀾,雙眼像兩口結了冰的古井,只剩下徹骨的寒冷和疲憊。
就是這種平靜,比任何怒火都更讓俞夏恐懼,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扔在冰天雪地裡般寒冷。
“對不起!趙森,對不起!”俞夏被嚇著了,衝到他面前語無倫次地開始道歉,“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著你!我不該聯絡彭飛羽!我不該違揹我們的約定!我……”
“說說看。”趙森終於開口了,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卻像重錘砸在俞夏心上,“為什麼今晚會出來,和彭飛羽見面?”
他的目光落在她驚慌失措的臉上,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毫無感情的審視,彷彿在評估一件物品最後的利用價值。
俞夏被他看得渾身發抖,她知道,任何隱瞞和狡辯此刻都無用了。
她不得不將自己如何聯絡彭飛羽,如何遇到王珊並受她邀請參與尋找金川的行動,以及自己因為好奇和害怕被他發現而猶豫不決的心理……像倒豆子一樣,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整個過程中,趙森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沒有質疑,甚至沒有一絲表情變化。只有晚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顯得公園格外空曠死寂。
直到俞夏說完最後一個字,空氣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這沉默比任何斥責都更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俞夏幾乎以為自己會被這沉默凍僵在原地時,趙森終於再次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冰冷,刺入俞夏的心臟。
“我之前……好像問過你一個問題。”他緩緩說道,“是不是隻要能帶你踏上未知旅途、滿足你好奇心的,是誰都可以?”
俞夏猛地抬起頭,拼命搖頭,“不是的!我……”
“即使不靠我!”趙森打斷她,聲音裡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你也可以想你所想,做你所做。”
他頓了頓,接下來的話,更讓俞夏如墜冰窟,“以後,你不必再跟我學陰陽術了。你儘可以去找其他人,也不用再受我的約束了。”
“不要——!”俞夏發出一聲絕望的哀鳴,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趙森無動於衷,彷彿沒有聽到她的哀求,“我的話就這麼多。後面你想怎樣,我也不會管了。”
他微微側過身,似乎準備離開,最後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平靜得近乎殘忍,“不過,在某些時候,你若是干擾到了我的行動的話,我也會採取相應措施。”
說完,他不再看俞夏一眼,決然地轉過身,邁開腳步,就要離開。
“求你了……”俞夏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她的腳不受控制地向前邁了一小步,身體微微前傾,彷彿想抓住他的衣角。但最終,那隻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見時,俞夏心中的眷戀和不捨,混合著巨大的恐慌,終於衝破了喉嚨的哽咽,“那,那以後,即使不再教我陰陽術……我還可以到天台上去找你嗎?”
夜風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趙森原本堅定離去的步伐,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發生了無法忽視的頓挫。整個身體的線條,在月光下清晰地繃緊了一下,彷彿被這句卑微的請求狠狠擊中。
然而,這停頓只持續了不到半秒。
隨即,他重新邁開腳步,步伐甚至比剛才更快、更決絕,加速融入了公園出口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彷彿剛才那瞬間的凝滯只是一種錯覺。
淚水終於模糊了視線,俞夏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彷彿被撕裂般的劇痛。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她失魂落魄般蹲在原地抽泣起來。
她一個人蹲在公園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被公園巡邏的保安發現,才驚慌失措地跑回了家。
整晚她都沒有睡著覺,第二天還依然強撐著去了學校,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周遭所有的聲音,包括老師的講課聲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膜,模糊而遙遠。
午休的鈴聲響起,教室裡瞬間充滿了活力。俞夏卻感覺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只想趴在課桌上,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前桌黃嫻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常,轉過身關切地問:“俞夏,你怎麼了?臉色好差,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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