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真的好厲害!不管是咖啡、笛子還是小提琴,學習也是,體育也是,還有法術……”她突然頓了頓,“不管怎樣,我也要努力才行!”
說完,俞夏驀地站了起來,猶如士兵出征前喝壯行酒般,豪爽地將咖啡一飲而盡。
還未等趙森就她咖啡的喝法發出抗議,她已扭頭鄭重其事地看向他,“所以,我們來正式談談教我陰陽術的事情吧!”
趙森沒有答話,只是微微蹙著眉。這讓俞夏開始緊張起來,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後悔了。這時,她注意到他盯著自己手中的空杯子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連忙道歉衝進廚房把它洗乾淨後,又跑了回來。
“現在可以了吧?”俞夏搓手囁嚅著。
雖然她會錯了意,但趙森好像被她拘謹的模樣逗樂了。他輕笑一聲,走向了一個緊閉的臥室門,用眼神示意她跟過來。
隨著門的開啟,俞夏看見屋內竟有一整面牆的書櫃,上面除了五顏六色的書以外還陳列著許多瓶罐器物。其餘牆上則畫有看不懂的符號,腳下散落了一地黃色的符紙,顯得既雜亂又詭異。
“這……”俞夏愣在門外有些不敢進去。
“怎麼說呢,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吧。”趙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然後,他走到書架旁,托腮仰起頭,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俞夏則躡手躡腳跟在他身後,生怕踩到地上的東西。
不多時,趙森從書架中抽出了一本書,連同另一本筆記疊在一起遞給了她。這是一本線裝的毛邊古抄本,封面密佈網狀的裂紋,泛黃的紙頁邊緣微微上翹著,透出厚重的年代感。
“你先拿去看著,翻的時候小心點。”他叮囑道。
俞夏興奮而又滿懷期待地接過了書,臉上漾開笑容,“天吶,這是多少年前的書?這麼貴重的書直接給我……”直到她看到了封面的書名,激動的話語戛然而止。
“周易?!”沉默半晌,俞夏抬起頭來狐疑道。
在得到趙森肯定的眼神之後,她忽然有種被耍了的感覺,雖說這本書確實是記錄了卦象爻辭的陰陽術代表作,但它不是哪個書店都能買到的嘛!
“哦,我猜等看完了這一本,下一本會不會就是《道德經》或《黃帝內經》?”俞夏叉起了腰,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趙森老師,我可是認真的!你好歹讓我看一些奇門遁甲、太乙神數之類的吧?”
而趙森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眸子裡掠過一絲嗤鄙,“你別把我的書和外面的混為一談,這可是未經刪改的手抄本,內容和公眾流傳的不一樣。”
即使聽了解釋,俞夏還是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可氣勢已經弱了幾分,“看了這個,就能修習陰陽術了?”
“你對《易經》瞭解多少?”趙森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俞夏畢竟是喜歡悶起頭看閒書的人,少說也有些瞭解,“行啦行啦,大道之源、群經之首、設教之書,這總行了吧?”
“很好,那我不用多費口舌了。”他嘴角微微上揚不再看向她,手指摸索著書架,“給你的筆記本中是我以前寫的批註,你照著頁碼看,不懂的再來問我。”
過了一會兒,他又抽出了兩本古書交給她,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易經》包含了《周易》、《連山》和《歸藏》,其中《連山》和《歸藏》在外早已失傳,不過……”
他遞過來的正是這兩本書,俞夏如獲至寶般將它們抱在胸前,一本正經地點著頭保證道:“我會在沐浴焚香之後,戴上手套好好拜讀,絕不會讓上面產生任何摺痕和沾染上一絲汗漬。”
“好啦,我雖然讓你翻的時候小心點,但其實正常看就行了。這些書都下了防護咒,只要不刻意毀壞一般不會有問題。”
“還有這種咒,教我教我!”
“可以啊,等你把手頭的書掌握了再說。”
“……”俞夏面露失望之色。
他別開臉,“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想學陰陽術就得一步一步來。還有,注意下看書的地方,別被人發現了。”
“好的,遵命,趙老師!”
“嗯……應該先給你這幾本就可以了吧?”趙森又自言自語般托起了腮,目光在書架上掃過。
藉此機會,俞夏也晃了一眼書架,想要大致看看趙森到底珍藏了哪些書,可入目的大多是些尋常讀物。正當她打算更細緻地多看幾眼時,卻忽然發現了書架上的一個相框。
相框內是一個女人的舊照片,看上去二十來歲,留著一頭黑色的長髮。拍攝時大約正值盛夏,她站在一棵河岸的柳樹旁,身後陽光奕奕,嘴角噙著淺淺的笑容顯得溫婉而又靜美,眉眼之間和趙森有些相像。俞夏好奇於趙森為何把這樣的照片放在了房間,結合照片的年代,腦海中不禁猜測起了女人的身份。
“她是我媽媽,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注意到她的視線,趙森開口道。
雖然昨天借他弟弟之口,俞夏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可當他親自說出來時,她還是心頭一顫,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不過他倒顯得十分淡然,好像只是在述說著平平無奇的事情。
“昨天的那個男生,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他是我的弟弟。”末了,他又輕聲補充道,“只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弟弟。”
俞夏意外於趙森會主動提起這件事,靜靜地等待他繼續說下去,然而他卻只是凝視著照片緘口不談了,再無下文。
沉寂就像從百葉窗的縫隙灑落進來的陽光,定格在了地板,期間細微的變化並非肉眼可見,只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才能察覺其悄然移動。
“這些事情,還請你幫我保密。”他從照片上收回視線朝她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有些清冷,牽動的僅僅只有嘴角,眼裡沒有絲毫的笑意。
“拜託,我就算想說跟誰說去啊!”俞夏突然別過身子,以此掩飾自己微亂的心神。
等了一會兒,旁邊卻沒有什麼動靜,這段空白似乎有些過長了。她只能又把臉轉了回去,竟發現他一直在凝視著自己,不免更加慌神,急忙彈開視線。
“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學校?”
“明天。”
“明天你臉上能好嗎?”
“會好的。”趙森漫不經心地答道,突然朝房門外走去,俞夏不得已跟出了房間。
隨著房門的關閉,照片被隔離在了視線之外,一切疑問也隨之塵封在另一頭,她再沒好意思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