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只有她自己和燭九能夠看到。
她的唇邊似乎掠過一絲極淡、淡到幾乎只是光影變化的弧度,那絕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種洞悉命運後的疲憊與……一絲難以言喻的孤寂。
“吾之武魂……”她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彷彿隔著一層厚重的時光之紗傳來,清晰卻帶著悠遠的迴響,“汝遲早會知曉其名,觸控其形。只是……”
她金色的眼瞳彷彿穿透了眼前的篝火,看向一個遙遠到無法想象的彼方,“時候未到。”
她的目光最終落回比比東臉上,那絲倦意瞬間被絕對的平靜覆蓋:“安心。待時機成熟,一切終將顯化。”
一句“遲早會知曉”,一句“時候未到”,如同最堅硬的寒冰,將比比東所有的疑問封凍在心湖之上。
那並非拒絕,卻比任何拒絕都更令人感到無從探尋。
比比東嘴唇微張,終究化作了一聲帶著複雜情緒的輕嘆:“……我明白了。”
心中的熟悉感不僅未因這模糊的回答而消散,反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漣漪更甚。
篝火陷入短暫的沉默。
夜風吹拂,阿銀膝下藍銀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柔和的生命光暈在她周身流轉。
也許是千仞雪那深不可測的神秘激發了坦誠的慾望,又或是燭九那自行凝聚魂環的詭異天賦讓她感到了壓力與新奇,比比東忽然將目光轉向調息中的燭九,唇角揚起一個帶著凜冽傲氣的弧度。
“燭九,”她開口,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壓抑,“你那第二個自行凝聚的萬年魂環,著實詭異非凡。普天之下,能自行凝聚魂環者,若非十萬年化形魂獸,便是身具逆天異稟。你的秘密,怕是不小。”
燭九心神微凜,但不等他回應,比比東那雙紫眸卻亮得驚人,銳利的視線掃過燭九,又轉向千仞雪,帶著一種彷彿要撕裂某種無形隔閡的決絕:
“不過,我比比東行事,向來不願遮掩。今日既同行至此,又有共同的志向……”她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腳下五道璀璨的魂環瞬間升起——黃、紫、紫、黑、黑!
死亡蛛皇武魂釋放。
然而,這並非結束!
下一刻,她收起死亡蛛皇武魂,額頭上浮現墨綠色的蛛網紋路,一層晶瑩的墨綠色光芒從身上蔓延開來,展現出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武魂形態。
雙生武魂!
那是她的第二武魂,但還沒有配給魂環。
燭九瞳孔微縮,心中驚奇!他已知比比東天資卓絕,但雙生武魂還從未見過。
千仞雪撥弄火堆的動作終於徹底停下。
她抬起眼,金色鳳眸凝視著比比東的第二武魂形態,淡淡道,“不錯,極其罕見的天賦。”
“你還是這麼平靜。”比比東周身氣息也隨之收斂,得了誇獎,卻沒什麼成就感。
頓了頓,她的臉上還是浮起一絲略顯恣意的笑容,目光在千仞雪和燭九之間流轉:“這就是我的秘密,是我的底氣,也是我的誠意。從今往後,我們三人之間,也算多了一個共同的秘密。”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罕見的坦誠與放鬆,彷彿擲出了一份沉重的砝碼,換來了一種心靈上的解放和隱隱的期待。
幽谷中的氣氛驟然一變。
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彷彿變得溫暖起來。
阿銀無聲侍立在一旁,身上散發的柔和藍光與跳躍的火光交織,如同一層靜謐的屏障,將這小小的一角與血腥狼藉的谷底悄然隔開。
冰冷的月光透過古樹巨大的樹冠間隙,碎銀般灑落。
燭九看著比比東坦然無畏的眼神,又感受到千仞雪目光中那一絲微妙的鬆動,心底那份因驚怖與忌憚而築起的冰牆,悄無聲息地融化了一角。
這比比東,倒是單純坦誠。
他緩緩點頭,表示認可。
千仞雪的目光最後掠過兩人,重新落回跳躍的火焰上,手腕間那道細微的裂痕在火光的映襯下,彷彿更深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