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窗外呼嘯的風,都被這聲撕心裂肺的吼聲震得一滯。
牛河山雙手死死地攥成拳頭,指骨發白,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他整個人如一頭瀕死而甦醒的困獸,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翻湧著淚與火。
程依的眉眼微動,眼神在一瞬間泛起複雜的波瀾,彷彿也被這段隱秘而沉痛的真相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輕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神情已如寒夜霜雪,冷凝且決絕。
她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中逼出來般沉重:
“是的……還活著,不過——”
她頓了一下,語調冷如寒鐵:“這孩子如今日日被皇后取血,生不如死!”
牛河山腦海中“嗡”的一聲炸響,耳邊瞬間空白,彷彿天地俱寂,世間萬物在那一瞬間都失去了聲音。
他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木然地看著程依,彷彿在聽一場來自地獄的審判。
程依不忍地垂下眼眸,低聲道:
“他血脈特殊,自幼體質強健。皇后請過御醫,說他血中有‘元陽奇脈’,能補中益氣、固本培元,甚至延壽養顏。她怕三皇子奪嫡不成,便借他之血強身助長……每月朔望之日,必封院閉宮,灌藥刺血。”
她猛地咬了咬牙,臉色慘白,“每次抽三盅,不準哭,不準掙扎——否則,就換成沈如汐受刑。”
牛河山聽到這裡,彷彿再也忍不住,一拳猛地砸向身側的硃紅木柱,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寸許粗的木柱竟被他生生砸裂,裂紋之中鮮血淋漓,卻全然不覺痛。
“畜生……畜生!!!”
他眼中血絲暴漲,猙獰如野獸,嗓子裡發出低低的咆哮,宛如遠古深山中的兇獸,嘶聲吼著:“她拿我兒的血,拿我女人的命——她該死!她該碎屍萬段!!!”
“你冷靜點!”程依厲喝一聲,猛然擋在他身前,目光如刀:“你若現在就衝進宮去,什麼也救不回來,只會讓如汐和家傑都死得更快!”
牛河山怔了一瞬,滿眼血紅地盯著她,胸口劇烈起伏,如同風箱拉動。他緩緩跪坐下去,雙手撐地,嘴裡喃喃著:“我怎麼會……我怎麼會讓他們受這般苦……”
他的眼淚已不知何時流乾,只剩下一臉如死的灰白。
程依看著他,眼中也浮起一絲紅潤,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冷聲道:
“如汐撐到現在,不是為了求你悔改,更不是為了死去。她活著,只為了有一天——能親手把孩子從深宮裡救出來。”
“她不肯說她的痛,不肯認她的恨,只說她怕家傑忘了她,怕他有一天就那麼不明不白地死去”
這句話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牛河山的心口,他痛得低吼出聲,胸腔劇烈震顫,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他終於顫著聲嘶吼道:
“我去救他們,我哪怕現在死,也要把他們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