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課室一牆之隔的巖田課室,空氣瀰漫著虛浮與躁動。
巖田正男翹著二郎腿,靠在那張象徵著他課長地位的真皮座椅上,指間夾著一根剛剛點燃的香菸,眼神裡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課長!”
那個叫小島的助理探頭探腦地溜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種邀功般的興奮,他快步走到巖田正男的辦公桌前,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彙報什麼絕密軍情。
“巖田課長,都打聽清楚了!”小島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子諂媚:“隔壁那個野原廣志,搞的果然是單元劇形式的真人劇!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說話別吞吞吐吐的!”巖田正男不耐煩地彈了彈菸灰。
“而且,他們竟然把黑澤英二導演給請過去了!”
小島的聲音陡然拔高,那張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我親眼看見的!黑澤導演進了他們的攝影棚,好像……好像是演了一個角色!”
“什麼?!”
巖田正男猛地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倨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
黑澤英二!
這個名字雖然曾經閃耀於關東電視臺。
但在東京電視臺,尤其是在他們這些製作局的老人心中,所代表的分量,哪怕現在也絕非尋常。
那不僅是一個一級導演的頭銜,更是一面屬於‘武士劇’的精神旗幟。
儘管這面旗幟近些年已經有些褪色,但只要它還立在那裡,就足以對整個電視臺的勢力格局,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
他原本以為,明日海把那個s級的專案交給野原廣志,不過是關東派在無人可用之下,推出一個年輕人來當炮灰的無奈之舉。
可現在,連黑澤英二這種幾乎從不摻和派系鬥爭的老頑固,都被請出山了……
這盤棋的性質,瞬間就變了。
“這顯然是關東派要開始放大招了……”巖田正男的臉色嚴肅了不少,他將菸頭狠狠地摁滅在菸灰缸裡,口中喃喃自語。
這不再是一場簡單的針對一個新人的圍剿。
這分明是明日海那個老狐狸,在藉著野原廣志這把鋒利得有些過分的刀,準備對他們‘東京派’固守多年的陣地,發起一場蓄謀已久的總攻!
辦公室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股驟然緊張起來的氣氛,紛紛都噤若寒蟬。
只有角落裡的橋下一郎,臉色比巖田正男還要難看。
那是一種混雜著羞愧、不甘與憤怒的豬肝色。
就在剛才,他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間,那短短几步路的距離,卻讓他感覺像是走在一條佈滿了尖刀的刑道上。
走廊裡,那些曾經與他點頭之交,甚至還一起喝過酒的關東派同事們,在看到他時,無一例外地,都投來了冰冷而又輕蔑的目光。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他只能低下頭,加快腳步,像一隻過街老鼠般狼狽。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洗手間的鏡子裡,看到了一個曾經和他關係還算不錯的燈光師,對著他,無聲地做了一個吐口水的動作。
而在他躲進隔間後,外面那若有若無,刻意壓低了卻又剛好能讓他聽見的嘲諷聲,更是像一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臟。
“看到了嗎?那就是鈴木課室出來的那個‘高材生’。”
“呵,高材生?我看是賣主求榮的叛徒吧。”
“真是丟我們關東人的臉,為了個副課長的位置,連自己人都能出賣。你看他現在那副樣子,見到我們,頭都不敢抬。”
“沒辦法,狗就是這樣的,見了新主子,自然要搖尾乞憐。只是不知道,他晚上睡得著覺嗎?”
橋下一郎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那份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此刻內心那股被當眾羞辱的屈辱與怒火來得猛烈。
他不是沒有過愧疚。
但那點愧疚,早已被他用“關東派從未培養過自己”、“我也想往上爬”之類的理由,給強行壓了下去。
他有什麼錯?
在鈴木課室,所有的光環都屬於野原廣志那個怪物,他就像一顆永遠不會發光的衛星,只能圍著太陽轉。
他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他想要證明自己,想要出人頭地!這有錯嗎?!
沒有!
橋下一郎咬緊了牙關,從隔間裡走出來,用冷水狠狠地潑了一把臉,那冰冷的刺激讓他混亂的思緒,重新變得清晰而堅定。
他要做出成績來!
他要用《暗芝居》第三季的成功,狠狠地打這幫傢伙的臉!
他要讓他們知道,他橋下一郎,不是誰的附庸,他一樣有本事!
所以當他回到辦公室,那張漲紅的臉上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然:“巖田課長!各位!我們不能再等了!隔壁已經開始了,我們今天也必須加班,一定要把第三季的開頭給做出來!”
他這番話像一針強心劑,讓辦公室裡那沉悶的氣氛重新活躍了起來。
“說得對!橋下君說得對!”
巖田正男這時候也走出了辦公室,看到眾人都如此活躍,也是立刻站起身拍了拍手,用一種極具煽動性的語氣鼓舞道:
“大家都聽到了吧?我們的對手已經磨刀霍霍了,我們更不能鬆懈!《暗芝居》這塊金字招牌,是野原廣志打下來的不假,但現在,它在我們手裡!我們就要讓所有人看看,我們巖田課室,同樣能讓它再創輝煌!”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語氣變得格外鄭重:
“我已經跟高層那邊立下了軍令狀!第三季的收視率,絕對不會比第二季差!所以,我在這裡著重提醒大家,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創新,是延續!嚴格按照第一季和第二季的成功模式來!只要我們穩住這個基本盤,憑著《暗芝居》積攢下來的口碑,第三季的開門紅,絕對是手到擒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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