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找誰?”她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警惕。
“您好,我是野原廣志。”野原廣志自我介紹:“是橋下一郎的同事。”
當這個名字從他口中說出時,那女人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雙紅腫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一種混雜著希望與羞愧的複雜光芒。
“您……您就是野原老師!”
她下意識地便要躬身行禮,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實在抱歉,讓您看到我們家這副樣子……”
她側過身完全開啟房間,讓出一條通道。
一股濃烈得近乎刺鼻的酒氣,瞬間從房間裡撲面而來,還夾雜著嘔吐物那令人作嘔的酸腐味。
客廳裡一片狼藉,摔碎的酒瓶,散落的坐墊,東倒西歪的傢俱,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小型的颱風。
而從裡間的臥室裡,正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如同雷鳴般的鼾聲。
“他……他回來以後,就是這個樣子。”
橋下的妻子,那個名叫橋下美波的女人將野原廣志迎接了進去。
一邊說,還一邊用手背擦拭著不斷湧出的淚水,聲音裡充滿了無助與絕望:“我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說,就是一個勁兒地喝酒,砸東西,嘴裡還不停地喊著‘為什麼’‘憑什麼’……我……我真的好怕,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她看著野原廣志,那眼神像一個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野原老師,我聽鈴木老師說了,我家那個不成器的……他……他是不是要被電視臺開除了?我們……我們是不是要失去這份體面的工作了?”
野原廣志看著她那張寫滿了恐懼的臉,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不忍地,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發配關東臺不算開除。
可是也差不多了。
一個資料員,如何比得上東京臺的四級導演,以及副課長的待遇呢?
而這個動作,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橋下美波那早已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她的身體猛地一軟就癱倒在地上。
臉色絕望。
眼裡的淚花都出來了。
“橋下太太。”野原廣志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攙扶這個還有不少姿色,三十來歲的成熟婦人,但想到男女有別,還是兩手微微僵硬了一下。
而這時候,這個癱倒在地的橋下美波竟不管不顧地,對著野原廣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一個標準的,額頭緊貼著冰冷地板的,土下座!
將那屬於成熟婦人的豐腴身材盡數體現。
“野原老師!”
她的聲音,從那低垂的頭顱下傳來,充滿了卑微而又絕望的哀求:“我求求您!求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知道,他做錯了事,他背叛了您,他罪該萬死!但是……但是他也是一時糊塗啊!”
“我們還有孩子,還有房貸,如果……如果他失去了這份工作,我們這個家……就真的完了!”
她抬起頭,那張淚流滿面的臉上,寫滿了破釜沉舟般的決然。
“野原老師,只要……只要您肯高抬貴手,保住他的工作。我……我什麼都願意為您做!什麼都願意!”
“……”野原廣志愣住了。
這畫面好熟悉。
他眼角微微抽搐,記得自己明明穿越的是蠟筆小新的世界,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霓虹熱世界。
野原廣志從前世就是個很有自我道德的人。
於是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
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這是我的名片,明天讓橋下一郎給我打電話吧。”野原廣志立刻離開了這個房間,並且還哐噹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快速下了樓。
重新上了自己的豐田皇冠,整個人也忍不住無語。
汽車發動,野原廣志駛離公寓的時候,看著這雖然老舊,但是也位於東京主要圈子內的住宅區,也明白對方為什麼那麼卑微的原因。
房貸和體面的生活。
在東京電視臺上班,不管是福利還是待遇,亦或是工資,都比關東電視臺要高30%以上。
何況關東電視臺的工資已經是不錯的水平了。
可是這不代表資料員也是這樣。
估計成了資料員。
那就只能拿最基礎的基本工資。
福利也會削弱很多。
加上社會地位,以及在親人朋友當中的評價,那基本上都等於從懸崖上跌落一般的落差。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受不了。
何況還是最注重臉面的霓虹。
而且成了資料員,薪資下降以後,現在這個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老舊公寓,估計都沒辦法繼續住下去了。
這可是經濟泡沫還沒被刺破以前的東京都市圈核心區的公寓。
住在這就等於身份。
一旦還不起房貸,離開了這個公寓,那就等於在親朋好友面前灰溜溜的逃離了東京,成了一個失敗者。
這更是顏面掃地的下場。
放在古代估計就要切腹了……
“不過,如果橋下一郎能夠為我所用的話,或許幫幫忙也沒什麼。還能讓鈴木清鬥前輩欠我一個人情。”野原廣志摸摸下巴。
對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也是有點啞然失笑。
的確挺有霓虹風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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