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戈局長最近有點煩。
發生在安坦街的「三尸情殺案」雖然案情簡單,但是影響極壞,尤其是發生在中產聚集的歌劇院區高尚公寓,無孔不入的記者讓整個警局都不勝其擾。
吉貝爾主教和一直呆在巴黎沒有回去的蒙泰利樞機在報紙上反覆渲染,認為這個慘案就是法國內政部,尤其是巴黎警察局放縱《頹廢的都市》、《喧譁報》氾濫的結果。
什麼“淫邪小說催生現實慘劇”、“《喧譁報》是罪惡的溫床”、“警察局瀆職放縱”……帽子一頂比一頂大,扣得吉戈腦門生疼。
就連德國、義大利和奧地利的報紙都報道了此事,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壓力。
壓垮他度假心情的,是內政部長歐內斯特·康斯坦的一封電報,讓他務必在最短時間內解決這個問題。
巴黎警察局不歸巴黎市政廳管轄,而是直屬內政部,所以吉戈局長不得不提前結束了休假,從維也納乘坐火車趕回巴黎應付警局的形象危機。
至於「破案」?那得得假期結束,警察局裡的人手夠了以後再說。
但直到假期後的第一個週末臨近,負責此類案件的「風化科」警員才三三倆倆到齊。
吉戈局長自然發了一通火——雖然他最開始的計劃也是在維也納呆到差不多的時間。
“看看!看看外面那些報紙!看看總主教府和羅馬來的大人物!都是因為你們的懈怠!我的臉,警察局的臉,都被丟到國外去了!”
吉戈局長朝著面前身材魁梧得像頭熊、眼神宿醉未醒般迷離的勒菲弗爾警長吼著。
後者垂著手,肚子腆得幾乎要辦公桌邊沿,說起話來甕聲甕氣:“您知道的,假期嘛……人手是有點緊張。我們有很多文書工作……安坦街的那案子……”
吉戈氣得臉皮發紅:“文書工作?!勒菲弗爾!你的腦子還塞在哪個妓女的肚臍眼裡嗎?現在不是安坦街那破案子!是《喧譁報》!是《頹廢的都市》!是那個‘老實的巴黎人’!
輿論!國際輿論!懂嗎?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行動!強有力的行動!向全巴黎、全歐洲展示我們打擊罪惡的決心!”
他深吸一口氣,最終化作一道道嚴厲的命令:
“聽著!我命令你,立刻!馬上!帶著你的人,去查封《喧譁報》報社!”
“沒收所有《頹廢的都市》和那該死的‘補充冊子’!”
“逮捕加布裡埃爾·馬瑞爾!撬開他的嘴,給我把那個‘老實的巴黎人’揪出來!”
“這是挽回我們警察局聲譽的關鍵一戰!搞砸了,你就準備去塞納河下游管漁船吧!”
最後這句話,才讓勒菲弗爾警長肚皮上的肉幾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
去管漁船?那可不行!塞納河下游和糞坑有什麼區別,只有一群撈垃圾的窮鬼,榨不出什麼油水來。
無論是關停《喧譁報》、查繳《頹廢的都市》,或者是逮捕加里布埃爾,他都十萬個不情願。
因為《喧譁報》每發行一天,他就能拿到5法郎,他的弟兄們每人能拿到3法郎;只要私書販子的攤上有《頹廢的都市》,那就是他永不枯竭的零錢袋。
這和從那些妓女、老鴇手上榨錢相比,簡直乾淨又衛生。
至於加里布埃爾……他不相信這條泥鰍現在還在巴黎等死。
但命令就是命令,勒菲弗爾只能挺直他那龐大的身軀,敬了個不太標準的禮:“是!閣下!保證完成任務!我與罪惡不共戴天!”
走出局長辦公室,勒菲弗爾警長臉上的“堅毅”瞬間垮塌,換上了一副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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