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內閣首輔周延儒和次輔溫體仁便腳步匆匆地趕到了武英殿。
兩人都是人精,只看殿內肅殺的氣氛和崇禎那陰沉得嚇死人的臉色,心中便咯噔一下,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
兩人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跪地行禮:
“臣周延儒(臣溫體仁),叩見陛下。”
“不知陛下急召,所為何事?”
崇禎懶得多說,只是讓王承恩將楊鶴的摺子傳給周延儒。
周延儒接過奏疏,仔細看了起來。
他看得極慢,眉頭也越皺越緊,臉色也隨之變得凝重。
半晌,他才將奏疏遞給了身後的溫體仁,溫體仁接過,同樣細細閱覽了起來。
一時間,偌大的武英殿內,只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以及三人或輕或重的呼吸聲,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無論是周延儒還是溫體仁,看完奏疏後都選擇了沉默。
陝西的軍務,都不是他們兩人經手的。
兩人一個首輔一個次輔,都是文臣“翹楚”,寫得一手好文章。
可對於排兵佈陣、疆場廝殺之事,卻是不折不扣的門外漢。
他們兩人的戰場,在京師,在朝堂,在圍剿東林黨的棋盤之上。
陝西那個爛攤子,誰碰誰倒黴,他們精明得很,自然不願意輕易沾手,所以才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崇禎看著底下兩個裝聾作啞的肱股之臣,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心中愈發煩躁。
他終於忍不住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都看完了?說說吧,此事該如何處置?”
周延儒斟酌再三,才緩緩開口:
“陛下,臣以為,陝西之事,關乎國朝安危,當慎重處之。”
“先前三邊總督楊鶴不是曾經提過,想要在陝西實行招撫政策嗎?”
“臣以為,事到如今,可以一試。”
周延儒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只是把楊鶴之前的提議又搬了出來,然後當成皮球踢了回去。
崇禎面無表情,沒有立刻表態,又將目光轉向了溫體仁。
溫體仁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拱手補充道:
“陛下,臣以為首輔說得在理,應當慎重處置為上。”
“那匪首已經逃遁至山西,手下兵馬強悍,不可輕視。”
“臣以為應該以楊總督的意見為主,以招撫為上;畢竟楊總督就在陝西,比咱們更瞭解當地情況。”
這兩人,一個首輔一個次輔,都是人精。
他倆都不想去碰陝西這塊燙手的山芋,索性將事情都扔給了楊鶴。
崇禎聽著兩個閣臣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巧妙地避重就輕,將責任往外推,心裡那股火氣又蹭蹭地往上冒。
他一言不發的盯著兩人,像是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正在醞釀情緒。
周延儒見勢不妙,只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給出了更具體的建議:
“陛下,如今山西境內,匪患並非只有江瀚一股。”
“那巨寇王嘉胤盤踞河曲一帶,聲勢浩大,竟然開府稱王!足見其野心之大!”
“山陝兩地全力圍堵,兵力已是捉襟見肘,恐怕再難分兵對付江瀚。”
“與其兩線作戰,不如先集中力量解決王嘉胤這個心腹大患。”
“至於這個江瀚,聽說其部眾是原延綏鎮總兵吳自勉麾下,咱們不妨暫且試行招撫之策,以觀後效。”
崇禎一聽到吳自勉的名字就火冒三丈,這幫五省勤王軍,不遠千里跑來京畿勤王一趟,除了譁變劫掠就是畏戰不前。
這群飯桶,怎麼到了江瀚手上,就變這麼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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