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收藏論件,蜀王的收藏論殿!還是按朝代分殿收藏!
他蹲在一個半人高的元代青花雲龍紋象耳瓶前,手指拂過冰潤的釉面,嘖嘖稱奇,心想那宋代的庫房裡,不知道有沒有傳說中的汝窯天青瓷,那可是片瓷值千金的存在。
江瀚有心思欣賞這些藝術珍品,但他身後那群大老粗可忍不住了。
曹二摸著腦袋嚷嚷道:
“這狗日的蜀王,裝什麼文化人!”
“弄這麼多瓶瓶罐罐、破紙爛畫,能當飯吃還是能當刀使?”
“有這閒錢和地方,多囤點糧食鎧甲多好!”
“就是就是!”
李老歪也跟著附和,
“大帥,咱趕緊去看看真金白銀吧!”
“還是那玩意兒實在!”
江瀚無奈地轉過頭,白了這群煞風景的傢伙一眼,笑罵道:
“一群殺才,就知道黃白之物!”
“走吧,去看看存放珍寶和金銀的庫房。”
文書連忙引路,帶著眾人來到府庫的東面區域。
推開庫門,裡面射出的珠光寶氣幾乎閃瞎了眾人的雙眼。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十來株近一人高的血紅珊瑚樹,熠熠生輝;
珊瑚樹旁邊,一斛斛圓潤飽滿、鵪鶉蛋大小的合浦南珠隨意堆放在錦盒中;
大塊的奇楠沉香木散發著幽香;
還有無數叫不上名字的寶石、玉翠、象牙雕件,如同普通貨物般堆放在一起。
緊接著的另一間庫房,則充滿了異域風情。
精美的西洋自鳴鐘、色彩斑斕的波斯地毯、流光溢彩的琉璃器皿、色彩奇異的西域回回青料……
將士們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目不轉睛的欣賞著如同萬國博覽會一般的庫房。
其中,幾座和人差不多高的西洋自鳴鐘,牢牢地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鐘身外的木殼鎏金,雕刻著繁複的西洋天使和花紋,看起來奢華無比。
一群將領像看稀奇怪物一樣圍著一座最大的自鳴鐘,指指點點。
“這啥玩意兒?長得怪模怪樣的?”
“像是用金子打的櫃子?”
“上面還有針在轉哩!”
就在眾人湊近了,仔細觀察那緩緩移動的指標和精緻的錶盤時,突然洪亮而清脆的報時聲,毫無徵兆地猛然響起。
鐺!鐺!鐺!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將這群沙場悍將嚇了一大跳。
“有埋伏!”
“保護大帥!!”
條件反射之下,曹二、邵勇等人瞬間拔出腰刀,猛地將江瀚護在身後。
其他人也迅速組成戰鬥陣型,如臨大敵地盯著那座還在發出聲響的自鳴鐘,緊張地想要慢慢退出庫房。
江瀚先也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手拉住如臨大敵的曹二胳膊:
“慌什麼!都把刀收起來!”
“這玩意兒是西洋的自鳴鐘,是一種報時的機器。”
“這是死物,不會傷人!”
眾將聞言,這才驚疑不定地慢慢放下刀,但眼睛還死死盯著那西洋鍾。
直到它敲完了最後一聲,餘音嫋嫋散去,庫房重歸寂靜,大家才長長鬆了口氣,尷尬地互相看了看。
邵勇好奇地問道:
“大帥,這西洋玩意兒您也懂?”
江瀚點點頭,“嗯,略知一二。”
他走上前去,指著鐘表盤解釋道:
“這叫自鳴鐘,是透過精密的機括運轉來計時的,到點就會自動敲響。”
“你們看,這錶盤上一圈分成六個時辰,當這根指標走完兩圈,那就代表過了一整天。”
“這東西在神宗年間,由西洋傳教士利瑪竇帶入大明,獻給萬曆皇帝。”
“金貴的很,一座價值千金不止。”
眾人聽罷恍然大悟,紛紛感嘆:
“還是大帥懂得多!”
江瀚摸著眼前的西洋鍾,笑了笑:
“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
“要是咱們的工坊能仿造出來,光是賣這個就能發大財。”
身後的李老歪聞言,眼前一亮:
“那感情好!”
“等咱自己能造了,大帥您可得賞咱們一人一個!”
江瀚扭頭看向李老歪,撇了撇嘴:
“這玩意兒叫鍾!”
“你莫非是想我給你送鍾了?”
身邊響起一陣鬨笑,笑得李老歪是一臉尷尬。
江瀚不再理他,轉而大手一揮:
“走,去看看金銀庫房!”
眾人站在存放黃金的庫房外,眾人屏息凝神,不敢多說一句。
緩緩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堆迭得整整齊齊,一眼幾乎望不到頭的樟木箱子!
親兵們上前,用力撬開其中幾個箱蓋,瞬間一片金光迸射而出。
箱子裡,滿滿當當,全是一枚枚鑄造成標準制式、黃澄澄的金錠!
“咕咚…”
不知道是誰先嚥了口唾沫,緊接著便數起了庫房裡的木箱。
“一、二、三……三十九、四十!”
“嘶!竟然有四十箱?!”
眼前這景象太過震撼。
按照眾人統計,一個木箱裡總共裝了九百二十五兩金子。
四十箱……那就是三萬七千兩黃金!
“親孃嘞……”
李老歪眼睛瞪得如銅鈴,喃喃道,
“這……這些金子,咱們就算十輩子,百輩子也掙不出來啊……”
江瀚也被這巨大的財富衝擊得心神搖曳,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心跳。
三萬七千兩黃金,有了這筆貴金屬儲備,將來建立政權後,他或許可以試著發行貨幣了。
如果做好了防偽,完善制度後,甚至還能發行紙幣……
江瀚扭頭喊來王府文書,繼續追問道:
“存放白銀的庫房呢?”
“你算過沒?有多少白銀?”
那文書的捋著鬍鬚,思索片刻後答道:
“回大王,白銀庫……小的曾經去過。”
“像這樣的庫房足有五個,每間房裡大概擺了六七十口大銀箱……”
“小的估計……怎麼著也得有四五百萬兩白銀吧……”
“嘶!”
“四五百萬兩?!”
聽了這個數字,眾將又是一陣驚呼,感覺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了。
當初在銀川城,他們忙活小半個月,把整個慶藩一系抄家滅族,也才堪堪搜刮到黃金一萬一千兩,白銀四十三萬兩。
可如今,單單一個蜀王府的銀子,就抵得上十個慶藩了!
這就是天府之國兩百餘年積累下來的財富嗎?!
此時,身後的李自成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提醒江瀚:
“大帥,我聽說成都城裡可不止蜀王府這一家,蜀藩還有不少宗室。”
“再加上那些豪紳劣商,一個個腦滿腸肥,家底厚實得很。”
“要不……?”
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捏緊了拳頭。
江瀚聞絃音而知其雅意,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放心,這幫人跑不了!”
他揮手找來傳令兵,吩咐道,
“你去,把糧稅司的李主事找來,讓他帶隊拷餉。”
“就按咱們在銀川的老法子,好好跟成都城裡的老爺們算算賬,務必把他們身上的油水榨乾!”
安排完後,江瀚霍然轉身,目光掃過在場還沉浸在巨大財富衝擊中的一眾將領。
“行了,別看了,都收收心。”
“李自成、邵勇、黑子、李老歪!”
“末將在!”
幾人渾身一震,齊聲應道。
“各自回去整兵!”
“修整五日後,立刻出發,給我以最快速度,掃平川南所有州縣。”
“敢有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江瀚聲如洪鐘,在堆滿金銀的庫房中迴盪,
“告訴麾下所有弟兄,八月之前,務必結束四川的全部戰事!”
“八月初八,我將正式在成都稱王立制!”
“屆時論功,犒賞全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