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堂吉訶德來說,綾寧寧只會是自己的故事中的不協和之音。
這一點她在一開始的時候便如此認知到了。
如果有人是清醒的,那麼她將會顯得愚鈍,如果有人選擇了辯解,那麼她亦會是一種盲從。
可單論於事實而言,人和人之間本就不是彼此相聯的,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上各種座標系的相同重疊,都無法將人和人彼此之間的概念距離拉近。
所以一種油然而生的荒謬,便從她們之間的戰爭中點燃了。
看著眼前,脫離了閻栢採身邊,依舊保持著一副熠熠生輝的模樣的茵檸,堂吉訶德的心裡面僅有一種無名的怒火在流淌著,驅使著她不斷地朝著茵檸靠近,以至於表現出一種近乎於瘋狂的態度出來。
鏘...!
黑色的銃槍震力長出,將治書奴單薄的刀鋒逼退在一邊。
雖然在一瞬間表現出來了點兒頹然的樣子,但是堂吉訶德卻仍凝視著好似身後有無數人支撐的茵檸,槍尖直直地指向那同樣窺向他的,堅定的眼神上。
“不要以為只有自己才是特殊的...”
“看到你那種冠冕堂皇享受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的樣子,真是讓人感到憤恨。”
交撞的餘波讓甬道中本來前仆後繼衝向另一頭的鬣狗血潮也被一同震得四散,逼退在了兩方交戰的側邊,沒有再度朝前逼近位置。
茵檸短促地喘息上來一口氣,無端地斥責讓她本來平和的表情帶上了一層因困惑而深沉的怨氣。
“你敢說這一切都錯在我?”
“閻栢採不過是許諾給了你們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騙了我,也騙了你們,然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因為從一開始就什麼都沒有。”
“你問問自己...!你從閻栢採的身上得到了什麼,你們都被她操控了,真是不可理喻...”
本來伏蟄著的情緒再度爆發。
回應著茵檸話語的,是在槍膛中旋出的魔力彈丸,劇烈的擊膛聲在這不過幾平方米的走道間炸響開來。
隨後便是令人耳膜廝鳴的摩擦聲。
在那彈丸延伸飛行的途中,治書奴的刀鋒堪堪劃過,將那本應該致命的彈丸擦向了一邊的牆壁上。
“你從來都不是最開始知道的人,綾寧寧,你有什麼資格說那些話!?”
“你真的認為一個人有能力操控上百人的意志,讓她們本來健全的認知都偏向於她的意識裡,走向她設定好的方向嗎?”
“你再清楚不過,主管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了吧...”
誠然於堂吉訶德所說的一樣。
閻栢採在自己的生命中的大半部分時間,都是以一個完全正常的人類身份,來踐行她的計劃內容的。
除了最後一刻,她升變成為了根源之扉後面的存在,觸控階梯後。
那麼...真的有人能夠不用超越人們認知的超能力,來讓這麼多的人願意自己服從於他人的意志之下麼?
綾寧寧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她便是個例
即便是,生於閻栢採,塑於閻栢採,她過去的所有都充斥著閻栢採的影子,她現在不也是一併走出來了,還有了自己所認定的方向了麼?
“那為什麼你們還仍然要去對她說的話執迷不悟?“
“那麼簡單淺顯的...”
茵檸懊惱地瞥了瞥自己的眉頭,呼吸稍微一深一淺地趨向於平復。
可是堂吉訶德不會那麼輕易地平靜...
她所持著的,是更多,更復雜的情緒。
“所以沒有人是被愚弄的,也沒有人是並非出於被欺騙的,我們只是相信主管,不是單純地相信她所表達的話語,而是相信在主管的手下,我們會有更多的將來可言。”
“閻栢採大人所意味著的...便是全部,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求。”
穿過了兩邊拉開的距離。
白刃戰的環節只會進一步加劇。
留給茵檸思考的空間,被來自於靛青支援過來的魂靈風息的尖嘯聲所打斷。
從壓制黑王的術式魔力供給的空缺中緩過勁來,臉上稍微表露出了一絲疲然的靛青微眯著雙眼,看向另一頭不太安定的堂吉訶德。
她不會允許這樣荒唐的話語能夠凌駕在孩子們身上。
“茵檸...可以了,稍微退回來一些,魂靈風息會接住你。”
淡紫色的魔力屏障悄如鬼魅般浮現在茵檸的身後,來於靛青專注編寫的防護術式,對於這種一般的攻擊來說的話,無異於嘆息之牆一般的存在。
可是一時間,向來都會服從於更長更尊的指令的茵檸,這個時候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靛青的指示,反而是默不作聲地拿著治書奴向前再度衝殺而出。
“抱歉...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沒等到話語之中的歉意傳達出去...
那草綠色的髮絲便四散揚起,隨著她向前衝刺的勁風一起,像是一道鋒銳的尖錐一般,迎向了在盡頭瘸拐拄著銃槍的堂吉訶德。
而那用作於掩護的屏障,此刻反倒是成為了阻礙戰場的累贅,將茵檸與靛青她們分割開來。
一時間裡面的變故令這邊的血珀同宛雪她們都嚇了一跳。
沒有能夠共情到茵檸心中真正煩悶的事情的她們,都不約而同地認為茵檸是被對方激怒了,所以才做出了不理智的決定,向前挺進的。
“...靛青小姐,茵檸她!”
“茵檸,危險啊...!”
焦急的呼喊聲沒有傳遞而出的渠道,阻攔在兩端之間的,是魂靈風息方才鑄就的防禦術式。
即便是當下散去術式解構,也足足有著三十秒的解鎖時間。
可是對於眼下的變故...
靛青也僅僅是微微蹙了蹙眉頭,並沒有顯露出異樣的慌張感出來。
她所放眼看去的,是一直以來,這段時間裡面,她所凝望於茵檸身上,曾經與綠松石所探討過的那個問題。
...魔法少女的身份,對於茵檸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
之前她初步的看見了茵檸實際性的答覆。
可那答覆始終是建立在對於閻栢採的執念上的,對於那個孩子來說的話,失去了閻栢採之後,失去了那一切的仇恨的源頭之後,她也沒有了必須要做,和不得不做的事情。
這樣真的合適麼...?
“...別擔心,茵檸還不至於會被一下子就這麼被擊潰,解鎖防禦術式需要三十秒的時間,她會沒事的。”
安撫著邊上擔心著同伴的兩位,靛青凝望著在淡紫色的屏障之後,朝著堂吉訶德衝去的茵檸,那堅定而彷徨的身影。
...她看見的是鬼魂。
那個身著著白色研究服的瘋子,那個知性而瘋狂的身影,始終籠罩在她們的身上,如同操控人偶一般,從不可知處垂下繩索,操使著她們因自己的意志而起舞。
閻栢採...你究竟,還手握著多少人的將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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