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舟不是退伍軍人出身,但卻有著非常深厚的槍械經驗。
這一切都要得益於他開靶場的朋友。
訓練地點在慶陽府大山深處的一處空地上。
子彈的噪音太大,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的幽靈小隊,已經從一顆一顆子彈,變成了滿彈匣的射擊訓練。
訓練場外,趙雲手持望遠鏡看著靶子,身旁的副官負責記錄訓練成績。
神槍手都是一顆一顆子彈喂出來的。
哥們要是有足夠的彈藥直接就火力覆蓋了,還練個錘子。
陸沉舟在一旁研究如何保養槍械,對講機就傳來沙沙的動靜。
是賈三的聲音:“明公,清河方向呼叫,南坪方向觀測到晉軍異動。”
半個月前,陸沉舟在甄宓房間留宿,又刷到了不限次數的寶藍無線電對講機。
慶陽和清河的資訊暢通無阻。
每個副將以及手下的營長都配備了一臺。
陸沉舟給他們定好了頻道,讓他們彼此之間互相通訊。
只有賈三他們的頻道能第一時間聯絡自己。
沒有別的,就是怕某些個愣頭青半夜不睡覺,問他將軍你睡了嗎,這種傻問題。
“估計是宋定邦準備抵達,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陸沉舟回覆繼續觀察,又看了一會訓練成果,便騎著墨雲回了府上。
他已經收到訊息,唐祿已經聯合宋良,準備攻打武關和函谷。
宋定邦眼下腹背受敵,想不來商談聯盟都不行。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沈杜的拜帖又呈了上來,約定雙方商談的地點時間。
陸沉舟召集眾將商議過後,定於兩天後正午時分。
南坪與清河的平原之處,進行和談。
雨後的平原清洌溼潤。
一方是沉默如林的黑甲軍,更遠處,則散佈著模糊不清的晉軍方陣。
空地中央,一張臨時拼湊的木桌格外顯眼。
桌子的對面,宋定邦已然端坐,身後是他的親衛,皆是全副武裝,眼神銳利如鷹隼。
宋定邦魁梧的身軀上並沒有披掛著厚重的皮甲,而是一身常服。
陸沉舟今日也沒有穿戴甲冑,而是文武袖的裝扮。
翻身下馬,戰靴踏入泥濘,發出“噗嗤”的悶響,走向了象徵性的談判桌。
“陸將軍,果然人中龍鳳!”
宋定邦的聲音低沉粗糲,如同砂石摩擦。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對方。
第一眼就是感嘆年輕,第二眼就是欣賞。
如此年紀就能手握重兵,連敗自己兩次,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晉王虎威,久仰大名。”
陸沉舟的目光掃過對方臉上那不怒自威的神色,他也在打量著宋定邦。
原本從外形上看著魁梧,下意識地覺得宋定邦應該比較粗獷。
而走近之後才發現,氣宇軒昂,威風凜凜,尤其是那雙鷹眼一見忘俗。
兩人寒暄一番,宋定邦示意親衛退下之後,談判桌上又陷入了沉默。
宋定邦的目光越過陸沉舟,掃向他身後陣列嚴整的黑甲軍,眼神裡滿是羨慕。
清一色的甲冑,就連他的親衛都才有的裝備,陸沉舟竟能裝備全軍。
那甲冑真是越看越喜歡。
“陸將軍領兵,果然嚴整,真乃虎狼之師啊!”
“我兒敗在你的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不冤了。”
陸沉舟臉色淡然,撫摸著木桌上凸起的紋路:“晉王此來,是為言戰,還是議和?”
他微微向前傾身,目光銳利:“若只為寒暄,我帳中尚有堆積如山的軍報,恕不奉陪。”
宋定邦眉毛挑動了一下,並未直接回答。
反而從懷中緩緩抽出一卷色澤深暗的羊皮,隨手擲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
羊皮卷邊緣磨損得厲害,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此乃青州府的輿圖。”
陸沉舟微微皺眉,不明白對方是何用意。
“陸將軍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只要求能守住函谷,河東道之事本王自會處理。”
既然上個方案不行,那就只能實施這一步險棋。
“如今唐宋兩軍合圍,欲圖吞併整個關中,陸將軍想進入河東道,恕本王不能答應。”
如此龐大的軍隊路過後方,補給、修整問題如何解決。
只有佔領,才能安全的將糧草源源不斷地運到前線,此舉就是引狼入室。
陸沉舟古井無波,伸手將羊皮卷緩緩滾動攤開,上面密密麻麻的地形,標註得一清二楚。
“若宋陸兩家,同心戮力,以逸待勞,破唐必矣。”
“唇亡齒寒,當此危難之際,願盡釋前嫌,歃血為盟,合兩家之兵,共抗唐賊。”
“如果陸將軍答應聯盟,青州府四郡,本王願拱手相讓。”
青州府包括清河、南坪、途州城,外加宋仲甫的商縣,宋伯通的洛城等地。
秦嶺山脈隔開,與關中平原僅有一山之隔。
如此一來,陸沉舟的地盤在地圖上就呈現了一個“匚”字。
而慶陽府就處於“匚”字裡的那一“丨”。
洛城與武關遙遙相望,又處於晉州的南北要衝。
宋定邦能將青州府讓出來,可見是被壓得喘不過氣,否則也不會下這麼大決心。
陸沉舟也沒想到他這麼大方,但轉念一下,青州府的壯年恐怕都被徵集完了。
只留下一些老弱婦孺,如此龐大的人口基數,想要安定民心,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耗費的財力物力糧食,那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宋定邦則想此消彼長,耗費對方的財物的時候,也能處理掉一個威脅。
只是他沒有想到。
三年來,陸沉舟的資源從一顆小雪球慢慢滾下山坡,如今足以形成浩浩蕩蕩的雪崩之勢。
加上慶陽水利灌溉的雜交水稻,還有七七八八的農作物。
別說青州府,加上整個關中地區都能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