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擴的目的地,涿州終於遙遙在望。
涿州古城襟山帶水,自古以來就是四戰要地。
前宋立國之初,涿州南面的歧溝關,擋住了宋軍北上之路,宋遼兩國在歧溝關交戰數十次死傷無數,宋軍始終無法攻克,這也使得前宋飲恨百多年。
在顧誠穿越前的歷史上,童貫率領幾十萬宋軍攻取燕雲,還沒到歧溝關,就飲恨在了白溝河。
此番天漢要以最快的速度奪取燕雲,作為燕京門戶的涿州,重要性就毋庸置疑了。
現在的涿州,正是都管押常勝軍,涿州留守郭藥師的治下!
馬擴的目標人物,就是郭藥師和他統率的常勝軍。
說降郭藥師,不但涿州唾手可得,還能得到一支實力很強的常勝軍。
在郭藥師女兒郭霜的帶領下,馬擴走向涿洲城。
馬擴一路走來,都是冰天雪地荒無人煙,到了涿州城下總算見到了人煙氣。
遼國這些年遠比大宋更加腐敗混亂,燕地亂象致使城池殘敗,城外到處都是逃難的難民,以及難民們胡亂搭起的窩棚。
難民們面呈菜色飢寒交迫,要是沒有糧食充飢、沒有取暖條件,不少人是活不過這個寒冷冬季的。
穿行在難民群裡的常勝軍士卒,穿著直綴布襖倒是精神頭挺好,作為亂世生存的軍隊,也只會苦一苦百姓,不曾會苦了自己。
馬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透過看到的和聽到的,以及問到的,在腦海中不斷匯總,以此能做出準確的分析。
進了城,領路的人停了下來,跟在身後的馬擴也只好勒住了馬。
領路的人轉過半個身體,竟是一個眉目英挺的少女,她說道:“馬擴,你的扈從自有安置,你且單獨隨我來!”說著少女秀眉一挑,道:“你可有這個膽子?”
馬擴笑著反問道:“這一路來,郭姑娘可曾看到我有半分膽怯?”
“哼,等見了爹爹,終究還是要向你討回場子。”
少女轉過身去,從她憤憤不平的臉色來看,顯然在來的路上,在馬擴的手裡並沒有討上什麼便宜,甚至還吃了虧。
嘿!
馬擴心裡一樂,暗自佩服陛下教導的招數還是很好用的。
“陳大,你帶他們去驛館。”
馬擴向副手劉復點了點頭,劉復帶著人跟著陳大來到一處地方,這是個別院,看來是常勝軍設立的驛館,只是驛館守衛森嚴,處處透露出一副不同尋常的意味。
扈從們進入驛館,驛館裡的人見這群人是小娘帶來的,不多久,就端來了熱呼呼的肉湯。
這讓劉復心中稍安。
常勝軍進駐涿州也只有數月,作為掌涿州軍政的留守,郭藥師毫不客氣地霸佔城中最大的宅院當作官衙兼住所。
官衙門口守衛森嚴,親衛們舉止肅穆。
見到少女走來,親衛們的臉色一下變得生動起來,紛紛叫道:“小娘回來了……”
少女笑道:“霍叔,你們這般作態,可是爹爹又發脾氣了?”
親衛首領模樣的人低聲道:“小娘不在的這些日子裡,都管脾氣暴躁,見誰罵誰,還請小娘多多寬慰都管一番……”
隨即親衛首領看到跟著的馬擴,細細一打量,驚呼:“這位可是小娘找的郎君?”
少女一愣,隨即跺腳叫道:“你瞎說什麼呢,就這小白臉兔相公,我能瞧得上眼……”馬擴及時插話:“我是不是小白臉兔相公,霜妹你還不清楚嗎?”
“住嘴!”
少女大怒,轉身一拳朝著馬擴當面打來,拳剛遞出,少女看到馬擴的眼神暗道不好,卻已經遲了。
拳頭被馬擴抓住,馬擴一帶一繞,少女就像是投懷送抱似的到了馬擴的懷裡。
四目相對,雙唇只距離一根手指頭……
時間瞬間凝固。
親衛們的眼珠子都要掉落一地了。
“啪~”
馬擴鬆開了手,任憑少女一個巴掌打在臉上。
少女一巴掌得手,神情一愣,一張臉又變得通紅,跺腳道:“霍叔,你帶這個混蛋去見爹爹……”說著跑了!
這下,再次讓親衛們驚掉了下巴,大傢伙看著這個小娘長大,何曾看到過她這般作態。
親衛首領朝馬擴一翹大拇指,叫道:“好小子,居然能馴服……嘿,你小子是什麼來路?”
馬擴是自願挨一巴掌的,也是為了還清輕薄行為,感受著臉上的火辣辣的滋味,笑道:“我是什麼來路,見了郭都管便知!”
馬擴也明白了,郭霜並沒有將自己的身份來歷提前告知郭藥師。
“好小子,眼下都管心情不好,你小子要是還能抱得美人歸,那俺老霍就真的服了你了!”說著老霍又低聲道:“小子,俺老霍也不是睜眼瞎,金國那邊也來人了!”
“霍叔,這份情,我領了!”
馬擴知道,這個老霍至少認出他是來自天漢,透過這句話也聽出了很多訊息,這讓馬擴的心裡更有數了。
郭藥師的心情很差。
這麼多年來,郭藥師靠著性善多變、反覆無常在混亂的遼國左右逢源,一步步地在怨軍中以一個遼東饑民的身份,成為現在常勝軍的統帥。
以往依靠著兵權,郭藥師在遼國擁兵自重,可現在的局勢要他必須做出新的抉擇。
遼國已經是日薄西山如秋後螞蚱,郭藥師的出路只有南面的天漢和北面的金國。
原本大宋是郭藥師的最佳選擇。
趙宋那個鳥樣,擁有常勝軍的郭藥師絕對能左右逢源,趁勢繼續坐大。
可誰能知道,宋國突然就換了天,被來自遼國的南來子顧誠給篡了位奪了天下。
根據郭藥師探查得知的情況,現在的天漢絕非之前的宋國能比,投降天漢將不會再有投機取巧的機會。
若是投降金國,後果更加莫測。
郭藥師難以抉擇,可時間不等人。
金國勢如破竹,天漢大軍誓師北上。
再拖下去,手中的底牌就會變得越來越小。
郭藥師的脾氣不好,更因為金國的使者率先來了,而且給出的招降條件是他無法接受的。
金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如日中天,偌大的遼國眼看都要被滅了,又豈會重視區區常勝軍?
金國能派出使者招降,給郭藥師一份富貴一個活命機會,就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了。
金國特使來了三天,明日就是金使給出的最後期限,要是在這個期限內,常勝軍不投降,不對燕京的蕭幹反戈一擊,等金軍一到就只有被碾成齏粉的下場。
金使逼得太急,眼下又進入冬季,郭藥師根本就沒時間去聯絡天漢討價還價,就這樣投降金國又非常不甘心。
可不投降金國,一旦金國攻破燕京,等待涿州常勝軍的下場只有覆滅。
而金國攻破燕京,不會有任何懸念。
這讓郭藥師怎能不著急上火,脾氣暴躁。
“都管,小娘帶來了一位客人。”
“哦,霜兒回來了,她能有什麼客人?”郭藥師不以為意。
老霍說道:“都管,小娘帶來的人,應該是天漢的人。”
“哦!”
郭藥師豁然而立,道:“快讓霜兒把人帶來,不,人在哪裡,我親自去,老霍,嚴格封鎖這個訊息,不要讓金使和天漢的人知道彼此都在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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