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天氣晴。
那天的陽光和往常不一樣,金燦燦的,把二爸修補馬具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蹲在門檻邊數螞蟻,突然聽見院外傳來汽車引擎聲,像犛牛在低吼。
江臨哥哥和漂亮姐姐來了,我很開心,因為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不嫌棄我家,還會請我吃飯,裡面有我愛吃的雞腿。
倒是二爸的背駝得更厲害了,聲音粗得像砂紙:
“女娃子,會寫字就夠了.......”
我盯著牆上的獎狀,已經被煙燻的黑黃。阿媽走之前,總摸著我的頭說“要念書”,可大爸摔下山後,二爸進山採松茸的次數越來越少,家裡的酥油茶也越來越稀。
直到江臨哥哥在火塘邊掏出一沓錢和一張紙。二爸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的眼睛盯著那五百塊,像盯著雪山上的松茸。
“只要你讓慧文讀完書,這些都不是問題。”江臨哥哥的聲音很輕,卻比經幡上的風馬旗還讓人安心。
二爸的手抖得厲害,將紅手印歪歪扭扭按在紙上。
聽江臨哥哥說,有了這張紙,我就可以上學了,我真的很開心,我喜歡上學。
江臨哥哥還偷偷給了我張紙條,上面是他的電話號碼。說要是二爸不讓我上學,就給他打電話。
我將這份紙條藏在懷裡,每個數字都被我用炭筆描了十遍。
那天晚上,我躺在藏毯上,把紙條貼在胸口,數著窗外的星星,突然發現原來黑暗裡真的會有光。
分別那天,我終於鼓起勇氣撲進江臨哥哥懷裡。他身上有股奇怪味道,可能這就是城市的味道。
我死死攥著他的衣角,怕一鬆手,這夢就碎了。
“我記住號碼了!”我大聲喊著,看著他的車拐過山頭。
風掠過經幡,辮梢的銀鈴叮叮噹噹,恍惚間,我好像聽見阿媽在說:“我們慧文,以後可要去很遠的地方。”
......
回到大理,海拔降低,大多數人終於鬆了口氣。
像是胡君,這些日子都是靠著吸氧過來的,就連江臨也免不了後腦勺痛。
到了劇組,張紀忠告訴他,金庸回信了。
看著燙金的“查良鏞”落款,張大鬍子都不免有些緊張,雖說江臨說得頭頭是道,可萬一人家作者不是這麼想的呢。
就跟語文考試中的閱讀理解題一樣。
作者來了,都不一定得滿分。
撕開牛皮紙,半截宣紙在其中,裡面僅有九個大字。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江臨和張紀忠相互對視,心裡共同浮現出一個想法。
“這事妥了!”
這句來自《禮記·大學》,意思是能夠一天新,就要天天除舊更新,不間斷地保持更新。
鼓勵人們要不斷反思自己,摒棄舊的觀念和行為,追求進步。
金庸這意思就是要告訴他們,不必拘泥於他的原著,他是鼓勵創新的。
正說著話,張紀忠的助理小李,舉著信封匆匆跑過來。
“查老先生,來信了!”小李氣喘吁吁。
張紀忠眉頭一皺,鬍子都跟著抖了抖:“不剛收到,怎麼又來?”他伸手去接,卻見小李將信封往旁一躲。
“這封是給江臨的!”
江臨愣神的功夫,信封已經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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