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比喻,簡單粗暴,卻讓所有人腦子裡那團被恐懼和絕望攪成一鍋粥的漿糊,瞬間清晰了起來。
“我操,那槍是啥?”王胖子下意識地問,他手裡的速射炮,在此刻顯得那麼笨重無力。
“槍,”韓心棋的視線,穿透了那扇正在哀嚎的合金門,投向了外面那個正在和“源體”瘋狂撕咬的,由血肉和鋼鐵構成的怪物,“就是它。那個‘混合體’。”
“啥玩意兒?”王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棋妹子,你是不是失血過多把腦子也給流出去了?用那坨玩意兒當槍?那他媽不是槍,那是定時炸彈,還是不帶說明書的那種!”
這念頭太過瘋狂,以至於鍾翰教授那張寫滿殉道者決心的臉,都出現了一絲皸裂般的錯愕。利用那個怪物?那個他們避之不及的,汙染的終極形態?
韓心棋的思緒,像一臺超頻到快要燒燬的處理器,根本沒理會旁人的震驚:“它和信標有共鳴!它就是個活的、能無限放大訊號的路由器!一個田哲自己都控制不好的生物埠!我們可以……我們可以反過來騎到他脖子上去!”
一個全新的,在懸崖鋼絲上玩極限跑酷的計劃,在她那燒得滾燙的腦子裡飛速成型。
“第一步:假裝啟動鍾翰教授的‘熔斷程式’,騙系統把所有的底層能源都調動起來,全都灌到核心區。第二步:就在能量達到峰值,‘物理隔斷’啟動前的最後一毫秒,我們用信標,和那個‘混合體’強行‘握手’,把它當成我們的發射器!第三步:把銀魅給的‘資料病毒’,透過這個被我們劫持的發射器,用整個核心區的能量,一炮轟進‘守門人’的底層程式碼裡!”
這已經不是賭博了。這就像試圖在龍捲風中心點燃一根火柴,去引爆一顆飛行中的子彈。
“這樣,”韓心棋的眼裡,閃爍著一種不屬於正常人的狂熱,“我們就能在整座B-7區被徹底封死之前,先一步把田哲的意識格式化!只要他完蛋,‘熔斷程式’的指令自然就會中斷!我們……我們就能活下來!”
風險呢?這計劃的風險,大到根本無法用語言去量化。時間的計算單位不再是秒,而是CPU的時鐘週期。任何一個環節,哪怕是零點零一秒的延遲,其結果,不是被那場資料風暴撕成最基本的粒子,就是被活活埋葬在這座鋼鐵墳墓裡,永世不得超生。
李軒楓採納了這個計劃。
鍾翰的計劃是必死。銀魅的計劃是未知。而韓心棋的計劃,雖然成功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它……它至少在理論上,留下了一扇名為“生”的窗戶。
他看向鍾翰,目光裡沒有請求,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教授,現在有一個機會,一個不用犧牲我們任何人的機會。把‘熔斷程式’的全部控制密碼,交出來。”
鍾翰教授愣住了,隨即,他發出一聲像是被抽乾了空氣的慘笑,那笑聲裡全是嘲弄和悲涼。“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天方夜譚?用瘋子的武器去攻擊瘋子?簡直可笑!除非……除非你能向我證明,你們真的有能力,去控制那頭連它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