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歡盯著地上的病歷本,那上面“腎移植手術成功”的字樣刺得她眼睛生疼。
記憶突然閃回剛才林宇浩坐在病床前的脆弱模樣,蒼白的臉和誠懇的眼神,竟和高中時替她出頭打架的少年重疊在一起。
她喉嚨發緊:“說不定……說不定他真的後悔了呢……”
“他後悔?”
姜大成突然笑出聲,笑聲裡帶著濃重的痰音,“當初他搞大顧子倩肚子的時候怎麼不後悔?”
“現在帶著個‘捐腎’的幌子回來給想贖罪,保不齊後面還有更大的陰謀!”
“他甚至還想搬進咱們姜家來照顧你,你真以為他是為你回頭嗎?我看他是想把咱們姜家的基業也吞進肚子裡!”
姜大成越說越氣,覺得隔著氧氣面罩斥責姜清歡還不夠解氣,乾脆直接扯掉臉上的氧氣面罩,脖頸處暴起的青筋隨著劇烈喘息起伏:“你看看你!被他幾句屁話就哄得找不著北!”
“爸!您彆氣壞了身子!”
姜清歡著急撲過去的瞬間想扶,卻被姜大成揮開的手帶倒在陪護椅上,而王芳已經搶先按住心率監測儀亂跳的螢幕。
姜大成揮開姜清歡的動作帶著常年握高爾夫球杆的力道,坐在輪椅上的姜清歡踉蹌著差點從輪椅上摔下來,後腰磕在輪椅的金屬扶手上發出悶響。
王芳的指甲幾乎掐進丈夫嶙峋的肩頭:“老薑!消消氣!醫生說您現在不能情緒波動,更不能隨便動怒的!”
“我怎麼能不氣?!”
姜大成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撕裂般的沙啞,“當初要不是看在清歡心裡確實有他,我早把他那渾小子從清歡身邊趕出去了!”
“現在倒好,林宇浩拿著病歷就想挾摁要求進入咱們姜家,怕不是想有朝一日來個騰籠換鳥、把咱們姜家的人全都趕出去,他好鳩佔鵲巢獨佔咱們姜家!”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震得床頭的智慧藥盒自動彈出應急藥片。
王芳扶正輪椅上的姜清歡,催著姜清歡對姜大成服軟,“還愣著幹什麼?快把氧氣面罩給你爸戴上!”
姜清歡咬著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LV手包。
林宇浩離開前那聲“等我”像根刺紮在耳膜裡,“可是爸,他那些換腎表格……”
“表格?”姜大成冷笑一聲,“上個月他還在酒吧摟著女網紅開心直播呢,這會兒就能割腎救人了?你如果連這都相信的話,怕不是腦子裡真進水了!”
“有時候我都要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明明平時看著挺機靈聰慧的,怎麼一遇到林宇浩就各種腦子犯渾了呢!”
“當年他搞大顧子倩肚子的時候,你說他是被人陷害;現在他揣著張真假難辨的病歷回來,你又要拿五十萬給他擦屁股!”
姜清歡靜靜聽著,眼淚突然砸在手包上,洇溼了上面的燙金logo。
“夠了!”
姜清歡突然尖叫,眼眶通紅,“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他一次?不管他以前做錯了多少事,這次都是救了你的命!”
她胸口劇烈起伏,髮絲凌亂地散在臉上,“你總是用商人的眼光去揣測別人,可人心不是賬本,不是什麼都能算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