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錯落不齊的荷花亭亭玉立,花瓣綻放,於夜風中輕輕搖晃,清雅的荷花香氣將人輕柔地包裹起來。
美如幻境。
薑末看得捨不得移開視線,心中想起的卻是陛下,陛下自來到夏宮後,不是在望雲閣中批閱奏摺,就是接見有急奏的大臣。
也未見過這一池荷花美景。
她想讓陛下也來看看…
賞一池荷花,短暫地將沉重的政事擱下,忙中取樂,得以喘息。
薑末行動力極強。
她折了兩支荷花、一片荷花抱在懷中,轉身就朝望雲閣跑去。
現在時辰還早,陛下還未歇息!
*
在薑末離開後,蕭琚轉身,看向院門外投下的一片暗影。
將冷漠藏起,換上一張溫和的面具。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話音落下,門口的人影晃了下,伸手推開院門,抬腳邁過門檻,一步步向著蕭琚走去,最終在他面前停下。
清冷的月光下,她的眼神不復那日在馬車中的情動,反而多了幾分晦澀,但她試圖掩蓋這些情緒,拎起手中的酒罈子,笑著說:“師兄,我來尋你喝酒!”
她遮掩著。
蕭琚也當做什麼都發現,主動接過酒罈子,“去望月樓上坐會兒吧。”
“好。”
她跟在師兄身後,一步步踩踏著樓梯,四周安靜,只有他們二人的腳步聲錯落不齊地響起。
一聲又一聲,落在衛確心上。
她不是會壓抑自己情緒的性子,在出宮那日的馬車中,她已經將心跡表明得足夠清楚,他們一同談論過去,氣氛如此融洽,而且師兄也過了三年孝期。
她以為,當晚師兄會來荷苑。
或是召她去望雲閣。
她守了半夜,也未守到人來。
之後兩日,她也不曾見過師兄。
她弄不懂師兄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既然願意娶她,允許她入住關雎宮,為什麼遲遲不碰她?甚至連親近都不再親近她?
“噠——”
她踏上最後一階樓梯。
眼前是豁然開朗的湖面夜景。
可她無瑕去賞。
心中的不解、不甘、生氣已經將她的理智佔據,她看著蕭琚的背影,決定不再自我煩擾,大步流星追上去,伸手從身後用力地擁住。
“師兄……”
蕭琚的背脊僵硬。
陌生的觸碰與親近令他心底滾湧出厭惡,身體下意識地想要將人用力推開——好在理智尚存,他抬起的手緩緩落下,拍了下腰間攥緊的拳頭,“不是要同孤喝酒麼?快鬆開坐好。”
他口吻溫柔。
衛確只能聽見他的聲音,看不見他的臉,她變得想象不出師兄現在到底在用什麼樣的表情才說出的這句話。
“蕭琚,”她將頭用力地貼靠在他堅硬的後背,不再喚他師兄,“我已嫁你二十一日,為何孝期過了後,你遲遲不願與我同房?”
哪怕她再如何灑脫,可她仍是女子。
這一句話,她說得分外艱難。
抱著蕭琚的胳膊逐漸收緊。
她在害怕。
怕聽到被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