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琚閉眼,深呼吸一次。
如果他命鐵甲衛把人拖出去,小宮女絕對會哭得整個慶元殿都聽見,之後他再用她,難免會讓人察覺出來。
如果他打暈小宮女,只怕她醒來還要跑過來繼續哭。
如果不理會她,實在聒噪,靜不下心批摺子。
罷了——
他何必與一個小宮女計較。
“你何時不哭,孤就何時回後偏殿。”
薑末哭得正投入,冷不防聽見這一句話,嗚咽的哭聲立刻止住,“真的?那奴婢現在就不哭了!您快去歇息吧!”說著,她還擠出一個笑臉來。
蕭琚:………………
跪著的鐵甲衛:…………厲害啊姜姑娘!
哭了這麼會兒,小宮女已哭得眼皮紅腫,眼睛裡生出血絲,裹著眼淚,眼神卻已透出真心實意的高興。
僅僅是因為他答應回後偏殿。
蕭琚面無表情地合上奏摺,故意不去看那張歡欣明媚的面龐。
“奴婢恭送陛下!”
在他邁出書房時,小宮女的聲音再度傳來。
“喂。”
書房門口,站在暗影中的祈均出聲,用兩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揶揄了一句:“一物降一物,總算出現個能讓你也毫無辦法的人了。”
蕭琚側眸看去。
暗影中的祈均含著淺笑,不是這些年他慣用的陰柔、鬼魅,是眉眼舒展、一副看好戲的,打從心底透出來的笑。
這一眼,兩人短暫忘卻重重身份。
又變回多年前的不羈少年。
送走陛下後,薑末長長鬆了口氣,哭得力竭,只能扶著牆出去,結果半路遇上了小裕子。
小太監一臉擔憂:“姐姐是又挨陛下的罰了麼?”
薑末提了口氣,可實在是多一聲都哭不出來了,拙劣地掩面遁走,回屋倒頭就睡。
哭諫也是需要本事的!
下回她再也不玩這一招了!
太他孃的累了!
後偏殿裡的燭火又點了起來。
蕭琚盤腿坐在長榻上,繼續批閱奏摺。
守在一旁的鐵甲衛統領欲言又止。
“別想著明日去告訴她。”
蕭琚淡淡開口。
話語間卻少了許多平日對外時的命令口吻。
鐵甲衛統領:“我不會去說,但——”寡言的統領沉默了下後,繼續道:“姜姑娘說得對,你逼自己太狠了。”
蕭琚筆尖微頓。
但也只是分了一瞬的神。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他寫完批覆,丟在一旁,“各地參加選秀的人都入京了?”
“是,殿選如期舉行。”
“衛將軍也來了麼。”
鐵甲衛統領:“她十日前才出發,正日夜兼程來京城。”
“務必要讓她趕上殿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