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
沒有經過任何允許。
一個身著深紫色長袍的老者,負手立於洞府門口,他身後的陽光被完全遮蔽,只留下一道森然的輪廓。
與孫清的溫和不同,這老者面容枯槁,雙眼深陷,眼神銳利如鷹。
他身上的丹師袍,邊緣繡著三道銀紋,代表著他在丹盟中遠超執事的地位。
葉凡沒有起身。
他甚至沒有抬頭。
那株千年冰心草就放在他的膝上,絲絲縷縷的寒氣正被他用一種奇異的方式引入指尖,滋養著他看似枯竭的經脈。
老者走了進來,腳步聲很輕,像一片枯葉落在地上。
他沒有去看冰心草,目光徑直鎖在葉凡的臉上。
“好強大的精神力。”
老者的聲音沙啞,如同兩塊石頭在摩擦。
“一個丹田已廢之人,卻擁有堪比築基後期的精神力,真是聞所未聞。”
他每說一個字,洞府內的空氣就彷彿被抽走一分,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
葉凡終於抬起了眼。
“前輩是來收回這株冰心草的嗎?”
他的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老者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老夫魏通,丹盟長老。”
“冰心草既已送出,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我只是好奇,能讓孫執事都無功而返的年輕人,究竟是何等模樣。”
魏通的視線,像冰冷的刀子,試圖剖開葉凡的靈魂。
“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葉凡淡淡回應。
“將死之人?”
魏通發出一聲低沉的笑,那笑聲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小友的那個故事,孫執事已經原原本本告訴老夫了。”
“上古殘篇,血脈咒誓。很動人,也很合理。”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冰冷。
“但它解釋不了你的精神力。”
“丹田是氣的海洋,神魂是海上的孤舟。海都幹了,船憑什麼還能乘風破浪?”
這質問,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兩人之間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上。
葉凡沉默了。
他垂下眼簾,手指輕輕拂過冰心草晶瑩的葉片,寒氣刺骨,卻讓他愈發清醒。
魏通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享受著獵物被逼入絕境的快感。
許久,葉凡才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與解脫。
“看來,是瞞不住了。”
魏通的眼角微微挑起。
“瞞?”
“那個故事,是真的。但不是全部。”
葉凡緩緩說道。
“那位前輩留下的,不止是丹方殘篇,還有他的一縷殘魂。”
“什麼?”
魏通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住葉凡。
“他坐化時心有不甘,將一縷殘魂封印在了傳承之中。我得到傳承,也一併被那殘魂侵入識海。”
葉凡的聲音變得空洞,彷彿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我的丹田被廢,無法修煉。那縷殘魂便以我的神魂為食,日益壯大。你們感受到的,不是我的精神力,是它的。”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然的笑容。
“它給了我煉丹的知識,也給了我一個看似強大的神魂假象。”
“代價是,我的神魂正被它一點點吞噬。或許用不了幾年,我就會徹底消失,這具身體會變成那個老怪物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