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寧沒想到這種話會在周津嗣口中說出。
婚後這些年,他的野心從沒瞞過她,每次說到怎麼贏過周寄山他都興致高昂,好像把周寄山趕出周氏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可現在他說不要了。
這句話在芮寧心中掀起的震撼好比海嘯。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回應。
周津嗣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充滿了乞求。
芮寧卻只覺得悲哀。
八年感情,走到這一步怎麼不唏噓?
可她真的能放棄芥蒂,和他重新開始嗎?
不能。
一個在她心底的聲音這麼告訴她。
她見過他愛自己時的樣子,也見過他不愛她時的樣子。
這樣的他,憑什麼讓她相信他。
也許他有過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芮寧垂眸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
周津嗣不該是這樣的。
就算分開,她也希望他是那個鬥志昂揚的,一切盡在掌中的男人。
而不是現在可憐兮兮地問她,能不能去一個不認識他們的地方。
她沉默良久,然後聽到自己的聲音。
“你先把他救出來。”
一句話劃破了所有表象虛假的溫情。
周津嗣眼中的光瞬間暗去,周身的溫度也冷卻下來。
他鬆開手躺了回去,“這件事就看你想救你媽還是想救他。”
芮寧,“什麼意思?”
“救他就要舉證是對方設計你,這樣就要牽扯出你媽,反之……”
他留白,後面沒說下去,但芮寧也明白他什麼意思了。
如果要保梁婉玲,自然就要犧牲“他”了。
芮寧放棄和梁婉玲的母女之情,那也不代表要送她去坐牢。
她如果坐牢了,沈睿這麼辦?他一輩子就毀了。
左右為難,她垂眸,語氣委婉,“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周津嗣,你能不能幫……”
“可以。”
周津嗣截斷她的話,他一點兒都不想從她口中提到其他男人。
“前提是你和我復婚。”
芮寧瞪眼,“你這是趁火打劫。”
“嗯,趁火打劫也好,趁人之危也好,錯過這個機會,我挽回不了你,這點我心知肚明。”
即使不願承認,他也已經試探出他在她心裡的地位。
所以他“無恥”得很坦誠。
天徹底暗了,病房裡沒開燈,房間裡的光亮來自窗外的路燈。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無聲的僵持。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房間裡驟然亮起。
宋聽禾看見芮寧並無意外,而是拿著手機的飯盒走到床頭,旁若無人的對著周津嗣說,“我聽說你受傷了,吃不了重口,我親自做了點家常菜給你送過來。”
陡然而起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但周津嗣沒接話,一雙深眸只是緊緊盯著芮寧。
芮寧退了兩步,劃分到楚河漢界的位置,也代表了她的回覆。
她冷冷清清道,“你吃飯吧,不打擾了。”
放下話,她朝宋聽禾點點頭,離開。
房間裡又恢復安靜,宋聽禾放下飯盒,在他床前坐下。
周津嗣坐起靠著床頭,還輸著液的手拿起煙盒抖出一根菸含在嘴裡,另一隻手拿了打火機點燃。
放在以往,宋聽禾一定會阻止他。
“還生著病,吸菸對身體不好”諸如此類的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