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堂下譁然。
錢三身旁一個炭行老闆低聲道:“他這是瘋了不成?真要拿自己的命去試?”
府尹亦是面色大變:“周大人!此舉萬萬不可!你乃朝廷命官,豈能親身犯險?若有半點差池,本官如何向聖上交代!”
周濤:“府尹大人,若不能親身一試,何以服眾?何以還蜂窩煤一個清白?又何以告慰那二十三條無辜的冤魂?此事因我西山而起,本公子責無旁貸。”
先前那老婦止住哭聲,抬頭看著周濤:“大人……你若真能證明不是那煤的錯,老婆子給你磕頭了!”
周濤轉向堂下:“諸位,可有膽氣過壯者,願與本公子一同入內?生死禍福,本公子一力承擔!”
“我願去!”
“算我一個!周大人都不怕,我們怕什麼!”
立刻有數名漢子自告奮勇站了出來。周濤點了九人,目光掃過旁聽席上的炭行老闆們,最後落在錢三派來的一個年輕夥計身上:“你,也來。”
那夥計臉色一白,想說什麼,卻被錢三暗中遞來的眼色止住,只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周濤帶著十人往後堂行去。
府尹在大堂內來回踱步,不時望向後堂方向,額上滲出細汗。堂下的百姓也都伸長了脖子,議論聲漸漸平息,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一個時辰彷彿格外漫長。
終於,一名衙役匆匆從後堂方向跑來:“大人,時辰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後堂入口。片刻之後,廂房的門被推開,周濤當先走出,身後跟著那十名漢子。他們個個面色如常,只是身上帶著些許煙火氣,並無半分不適之狀。
人群中先是一陣難以置信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驚歎聲。
“真沒事!他們真的沒事!”
“一個時辰啊!門窗都封死了,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看來,這蜂窩煤,確實不至於那麼容易毒死人!”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冤枉了周大人不成?”
周濤回到堂上,目光從那幾位炭行老闆臉上緩緩掃過,尤其在錢三微微抽搐的嘴角處停頓了一下。
“試驗,只能證明蜂窩煤本身在正常情況下不易致人死命。但那二十三條人命,卻是實實在在的。府尹大人,諸位鄉親,這便引出了下一個問題:若非蜂窩煤之過,那又是何物,奪去了他們的性命?”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慢慢開啟,裡面是些許灰白色的粉末。
錢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緊緊抿著嘴唇。
周濤:“本公子在其中一戶遇難人家的灶膛灰燼之中,發現了這個。”他將油紙包呈給府尹。
府尹接過,湊近仔細看了看,又放到鼻尖嗅了嗅,面露不解之色:“這是……尋常的爐灰?似乎並無異樣。”
周濤:“府尹大人可曾聽聞‘鶴頂紅’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