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濤聞言,哈哈一笑,笑聲爽朗:“尋寶之說,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實不相瞞,晚生在西山,並非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寶藏,而是要興辦實業。
晚生欲在西山開採煤礦,建立鐵廠,繼而以此為依託,興辦各類工坊,制器造物,既可安置流民,使其有活計可做,有飯可吃,亦可產出利國惠民之物,充實我大明國庫。”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宋應星,語氣中充滿了期待與誠懇。
“晚生之志,乃欲在西山,建一座前所未有之煤鐵聯合之所,一座百工技藝匯聚之城!然晚生於格物營造一道,所知不過皮毛,空有想法,卻無從下手。懇請先生能夠慨然出山,主持西山一切格致營造之事,將先生這《天工開物》中的奇思妙想,那些利國利民的精湛技藝,一一化為現實!讓它們不再僅僅是書卷上的文字圖畫,而是能真正造福於我大明江山社稷的實物!”
宋應星被周濤所描繪的這幅宏偉藍圖深深震撼了。他彷彿看到一個充滿生機與創造力的新天地正在自己眼前徐徐展開。他一介舉人,數十年心血凝於《天工開物》一書,卻深知此書若不能付諸實踐,終究是紙上談兵。空有滿腹經綸與實用技藝,卻苦於報國無門,知音難覓。此刻,一個如此年輕的國舅,竟能洞悉此書價值,並將如此重要的使命託付於他。
“公子……公子如此厚望,應星……應星何德何能,敢當此重任……”他聲音有些發顫,既是激動,也是惶恐。
周濤上前一步,語氣愈發懇切,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先生之才,足以驚豔天下,只是明珠蒙塵,未遇其時罷了!晚生願以師禮待之,凡先生在西山所需,無論是錢糧、人手、場地,還是各種珍稀材料,周某便是傾盡所有,亦在所不惜!只求先生,能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貢獻於此,為我大明,為這天下萬民,開萬世太平之基業!”
宋應星只覺得一股熱血從心底直衝腦門,眼中已隱隱泛起了淚光。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著他眼中那份不似作偽的真誠與期盼。對著周濤,深深地作下了一個長揖。
“公子如此信賴,應星……應星敢不效死以報!”
當即,周濤便安排宋應星直接住進西山。
夜色已深,嘉定伯府書房內依舊燈火通明。
周濤正對著一張西山的地形圖,與李逸風、林婉兒商議著後續的規劃和安排。
“……礦場初期的排水和通風至關重要,逸風兄,此事你要親自盯著。另外,招募來的流民,除了基本的吃住,還要儘快建立名冊,按技能力量分組,以便調配……”
林婉兒介面道:“公子放心,醫帳那邊已經開始搭建,常用藥材也已備下。只是流民人數眾多,一旦有個頭疼腦熱,或是水土不服,若不能及時診治,恐會釀成大患。”
“此事我明白,藥材方面,我會再想辦法……”
話音未落,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管家快步而入,臉上帶著一絲平日裡少見的焦急與凝重。
“公子!”
周濤心中一沉,抬起頭:“何事如此驚慌?”
“陛下召公子即可入宮!”
“備馬!立刻進宮!”
乾清宮。
夜色如墨,宮燈在寒風中搖曳,光影不定。
周濤與李標、張縉彥、溫體仁幾乎同時抵達乾清宮外,由王承恩引著,魚貫而入。
暖閣內,崇禎皇帝面沉似水,手中捏著一份軍報,指節微微發白。
“都看看吧。”崇禎皇帝將案上那份軍報擲於眾人面前。
李標拾起,與眾人一同傳閱。軍報內容語焉不詳,只說邊關哨探察覺建奴活動異常,建奴近期與漠南蒙古諸部往來異常頻繁,互市交易量陡增,多為牛羊馬匹、皮貨精鐵等戰略物資似有集結之象。
溫體仁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輕慢:“陛下,此等捕風捉影之言,邊關常有。每年秋冬,此類奏報何止三五封?若無確鑿實證,不足為信。恐是地方將領虛報軍情,意圖邀功請賞,或是想多討些糧餉罷了。”
張縉彥身為兵部尚書,立刻附和:“溫閣老所言極是。臣以為,當令薊遼嚴加探查,申飭其不可輕擾聖聽,不必過早驚動朝野。”
周濤默不作聲,仔細回憶著歷史上“己巳之變”發展過程。
崇禎皇帝的目光在溫體仁與張縉彥臉上掃過,又轉向周濤:“周卿,你有何看法?”
周濤躬身:“陛下,臣以為,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等閒視之。”
溫體仁冷哼一聲,似有不屑。
周濤繼續道:“臣推斷,建奴極可能從喜峰口、大安口一線,閃擊京畿!”
“一派胡言!”溫體仁厲聲斥道,“周大人,你此言未免太過武斷!僅憑些許哨探活動與物資交易,便斷言建奴大舉入寇,還要經喜峰口、大安口?此乃危言聳聽,蠱惑聖聽!再者,喜峰口、大安口乃天險,建奴豈會愚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