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山皇家銀行分行。
開業不過數日,這裡已然成了整座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地方。
門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錦衣衛校尉們按著腰刀,面無表情地維持著秩序,可那冷峻的眼神也壓不住百姓們臉上洋溢的熱情。
“哎,讓讓,讓讓!我存錢!”一個胖商人抱著個小木箱,滿頭大汗地往前擠。
“存什麼存!我這兒是兌錢!昨天沒擠進來,今天說什麼也得把家裡的銀子換成龍元!”旁邊一個瘦高的漢子不甘示弱。
人群裡,議論聲此起彼伏,像是燒開的一鍋沸水。
“聽說了嗎?晉商那幫挨千刀的,全完了!抄出來的金山銀山,一車一車地往這銀行里拉,那場面,嘖嘖!”
“何止啊!我親眼看見的!那白花花的銀子,晃得人眼都睜不開!陛下聖明啊,把這些國賊的錢,全給咱們老百姓當本錢了!”
“可不是嘛!現在誰還敢說龍元是廢紙?這背後是陛下,是整個大明!拿著龍元,心裡踏實!”
銀行大堂內,更是另一番火熱景象。
幾十個視窗全部開放,穿著統一青色制服的銀行職員們忙得腳不沾地,算盤聲、蓋印聲、紙幣的沙沙聲混成一片。
李逸風站在二樓,俯瞰著這幅盛景,激動得手都在抖。
這才幾天?京城的風向就徹底變了。
龍元,從一張被人質疑的紙,變成了人人追捧的硬通貨。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周濤,此刻卻悄無-聲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西山醫院。
這裡是西山最新的建築之一,一排排窗明几淨的瓦房,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和石灰水的味道。
這是林婉兒的地盤。
周濤推開一間診室的門,林婉兒正低著頭,細心地用鑷子給一個礦工的傷口上藥。
她的側臉在陽光下,有-種聖潔的光暈,動作輕柔而專注。
周濤沒有出聲,就那麼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
直到林婉兒處理完傷口,直起腰,才發現了他。
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複雜,既有驚喜,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平淡。“國舅爺怎麼有空來這了?”
那礦工千恩萬謝地走了。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周濤走過去,臉上掛著他那標誌性的,有點賴皮的笑容。“怎麼,不歡迎我?我可是來視察工作的。”
林婉-兒收拾著藥瓶,頭也不抬。“不敢,您是大忙人,哪敢勞您大駕。”
這語氣,酸溜溜的。
周濤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小妮子,還在為柳如是的事鬧彆扭。
他湊過去,故意壓低了聲音。“哎,我怎麼聞到一股醋味啊?好酸啊,從山西運來的陳醋都沒這麼酸。”
林婉兒手一頓,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霞,又氣又羞。
她猛地轉過身,瞪著他。“你胡說什麼!誰吃醋了!”
“哦?沒吃醋啊。”周濤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地分析,“那就是生我氣了。我想想,我最近是沒按時吃飯了,還是又熬夜了?”
他這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讓林婉兒一肚子氣頓時洩了一半。
她別過頭,嘟著嘴,小聲咕噥。“你自己心裡清楚。”
周濤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聲音變得溫柔起來。
他輕輕拉過她的手,林婉兒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便由他握著了。
“婉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的手指溫暖而有力,讓林婉兒的心跳漏了一拍。
“柳姑娘是個可憐人,也是個英雄。她冒著生命危險,送來了晉商通敵的鐵證。我收留她,既是為國,也是為義。”
他看著她的眼睛,目光真誠。“而且,她現在在幫我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件關係到很多人未來的事情。西山,需要她這樣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