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早已備好,就停在工坊區外的土路上。周濤剛要踩著腳凳上去,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公子,請留步。”
周濤回頭,只見柳如是快步走來,她換了一身利落的青色勁裝,長髮高高束起,少了幾分秦淮河畔的柔媚,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柳姑娘,有事?”
柳如是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禮,目光卻清亮地看著他。
“公子前番安排如是著手籌辦情報之事,只是……具體該如何行事,公子還未曾詳述。如是雖有些許江湖閱歷,但於此道,終究是門外之徒,不敢擅專,還請公子賜教。”
馬車早已備好,就停在工坊區外的土路上。周濤剛要踩著腳凳上去,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公子,請留步。”
周濤回頭,只見柳如是快步走來,她換了一身利落的青色勁裝,長髮高高束起,少了秦淮河畔的柔媚,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柳姑娘,有事?”
柳如是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禮,目光卻清亮地看著他。
“公子前番安排如是著手籌辦情報之事,只是……具體該如何行事,公子還未曾詳述。如是雖有些許江湖閱歷,但於此道,終究是門外之徒,不敢擅專,還請公子賜教。”
周濤放下踩上腳凳的腿,轉身靠在車廂壁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哦?你倒是心急。也好,此事早一日部署,便早一日見效。”
他沒有邀請她上車,也沒有另尋僻靜之處,就這麼站在塵土飛揚的路邊,彷彿要談論的不是什麼軍國機密,而是一樁尋常的生意。
“柳姑娘,你覺得,什麼樣的人,耳朵最靈,眼睛最尖,又最容易被人忽視?”
柳如是略一思索,便回答:“乞丐、妓女、茶館的夥計、腳行的苦力、走街串串的貨郎……這些人,三教九流,無處不在,卻又最不引人注目。”
“不錯。然後呢?你找到他們,給他們錢,讓他們為你做事。你讓他們聽什麼,看什麼?”
“自然是讓他們留意各處官府的動向,打探京中權貴的往來,或是軍械物資的調動。這些才是軍國大事。”
周濤搖了搖頭。
“不。你若這樣問,不出三日,你的人,連同你自己,都會被錦衣衛請去喝茶。你讓他們什麼都別刻意去聽,也別刻意去看。只要把每日裡聽見的、看見的閒話、趣聞,都記下來便可。”
柳如是黛眉微蹙:“閒話趣聞?公子,我們是要探查軍國大事,那些街頭巷尾的閒言碎語,能有什麼用處?譬如哪家米鋪的夥計抱怨工錢少,哪個書生又因為沒錢買酒而當掉了祖傳的硯臺,這些……於大事何益?”
周濤輕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
“一戶米鋪的夥計抱怨,是閒話。若京城裡十家米鋪的夥計都在抱怨,他們的老闆卻在偷偷大量囤積糧食,這又說明什麼?”
柳如是的臉色微微一變。
“一個書生當掉硯臺,是小事。若是一位素來清廉的官員,近來卻開始變賣家產,這可能是他氣節高尚,也可能是他……站錯了隊,即將失勢,在為自己準備後路。”
他看著柳如是的眼睛。
“任何一件小事,都是無用的。但無數件這樣的小事彙集到一起,就能拼湊出大事的全貌。一條訊息是流言,兩條是線索,三條以上來源不同、卻能相互印證的,那才是事實。我要的,就是這些看似無用的東西。”
柳如是聽得入了神,她從未聽過如此新奇卻又直指本質的言論。在她過往的認知裡,探聽訊息便是收買一兩個關鍵人物,獲取一兩條關鍵情報。而周濤所描述的,卻是一個龐大、繁雜,卻又無比精密的系統。
“如是明白了。可……人多嘴雜,如何管束?若其中一人被抓,或是反水,豈不將我們全都供出去?”